,突然抬手需扶住了额头,肩膀忍笑忍得在微微发抖,笑声一点点从喉中溢出。
他闷笑出声,将手放下,眼圈微红,微微勾起弧度的眼尾带着些泪水。
“九族?”君景行轻轻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宽袖垂下,衬得他腰身更加纤瘦,他边笑边问,“在哪?”
暗卫冷冷地看着他,黑暗中再次闪现出几个身着黑衣的人,逐渐朝他靠近。
君景行仿佛没有察觉,转过身面对着满是霜雪的明河,仰头继续望着满是绚烂碎火的天空,轻轻叹息了一口气,轻声道:“人之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坠茵落溷。”
君景行声音清越,这一句话被他轻声细语宛如在吟唱曲调,越发显得凄凉悲切。
他孤身孑然,满袖冷风,背后却是如同那绚丽斑斓的烟花炸开时的盛世繁华。
“端熹晨固然可恨,我梦里都恨不得手刃了他,可是……”君景行的长发被风吹得飞起,他抬手轻轻抚下,声音又轻又柔。
“……谁又告诉你,我会亲自动手了?”
花灯节上的焰火会燃放一刻钟,长街上众人驻足而立,仰头看着焰火炸裂的天幕,侃侃而论,人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中。
端熹晨手中捧着已经没了炭火的小手炉站在偏街前,微仰着头看着满天焰火,脸上如同画上去的笑容变得温柔起来。
街口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几个孩子捏着纸糊的风车欢呼着从他身边跑过。
端熹晨手指无意识地抚着小手炉上的花纹,一个侍从缓步走上前,低声道:“殿下,该回去了。”
端熹晨眯着眼睛看着天空越来越少的焰火,轻声道:“不着急。”
侍从不敢插手他的事情,忙躬身退下了。
焰火即将放完,也到了宵禁的时候,三五成群的人接连从主街涌入偏街,有说有笑地离开。
端熹晨还是未动,依然抬头看着那只剩下一朵烟花接连绽放的天幕。
几个孩子捏着纸风车嬉笑着从他身旁跑过去,一个小姑娘落后几步,喘着粗气朝他们道:“等等我!”
那几个孩子朝她扮鬼脸:“你追上来我们就等你啊!”
那小姑娘眼泪都气得流出来了,许是有些瞧不见路,她一跺脚,直接踉跄着朝着端熹晨身侧扑去。
“哥哥!等等我!”
一旁的侍从一惊,忙要去拦,端熹晨却将视线收回,垂眸看了她一眼,意外的没有动怒,眸中闪现一抹饶有兴致的神色。
端熹晨位高权重,极受皇帝宠爱,不知是不是自小被惯得无法无天,性情极其古怪。
他爱花天酒地,玩弄权势,不知是什么怪癖,十分钟爱年少貌美的孩子,有时候在街上瞧见一个能入得了眼的,八成都会让人给他弄回府上去。
侍从跟着他好几年,也帮他做过一些掳人的事情,此时瞧见他似乎对这个孩子有些感兴趣,眸子一暗,上前拦的动作倏地停住了。
那小姑娘绊了一下,便直接畅通无阻地撞到了端熹晨的怀里。
小姑娘吓了一跳,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他,大概是被吓到了,眼泪簌簌直落,讷讷道:“哥……哥哥……”
端熹晨瞳孔微缩。
他身形修长,大氅垂下,挡住了那小姑娘半边身形。
一旁的侍从似乎感觉到不对,正要上前,街口突然出来一群拎着花灯的看客蜂拥而来,错开的身形遮挡住众位侍从的视线。
小姑娘微微抬头看着他,眼泪越落越凶,只是那清澈的眸中却无任何惧色,有的只是冰冷一片。
端熹晨身形微晃。
血缓慢地从伤口处溢了出来,顺着那小姑娘的指缝往下滑。
她轻轻眨着眼睛,泪水如同琉璃珠子一样从脸上滑下来,明明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眼神却如同上过战场的士兵一般冷血漠然。
小姑娘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压低声音道:“既然殿下这般喜欢孩子,那死在孩子的手中,您定会觉得欢喜吧?”
“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正是如此吗?”
端熹晨怔然看着她,想要出声但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僵住了。
“你……”
小姑娘说完后,将刺入端熹晨腹中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拔了出来,借着大氅的遮挡收入袖中。
她后退几步,一抬头,精致的小脸上再次挂上了可怜兮兮的表情,怯弱地看着端熹晨,哆嗦道:“惊扰贵人了!”
说着,忙害怕地飞快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之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坠茵落溷。 引自《儒林传.范缜》
第32章 窒息
焰火已经燃尽, 四周一片安静。
岁晏不想这么快就走,硬是拖着端明崇坐着嗑完了一小包松子, 这才优哉游哉地打道回府。
街道的花灯已经被收得差不多了,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