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剑芒照彻长夜,似是不屈而悲伤的嘶鸣。
剑光点燃了她的眼眸,澄明如镜的瞳孔里,星火消沉,月色昏暗,连天空也
显得那般遥远。
……………………调养了一日之后,林玄言和陆嘉静重新策划南下之行。
而苏铃殊情绪也微微缓和,只是依旧不给林玄言好颜色。
不过似是那日相拥传温许久,苏铃殊与陆嘉静的关系却莫名变得很好,她总
是喜欢坐在陆嘉静身边,偶尔还会亲亲抱抱,就像是妹妹依偎姐姐一般,弄得陆
嘉静哭笑不得。
陆嘉静玉她闲聊之际曾经问过她到底要去往哪里,苏铃殊支支吾吾,显然有
许多心事,她只说会在不久之后分道扬镳,她要去往北域的另一个地方,有很重
要的事情要办。
陆嘉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没落的绣衣族,苏铃殊如此天赋异禀,定然承担起
了绣衣族人复兴的希望,其肩挑着的担子之重,可想而知。
她心情又阴郁了几分,天上那位女子如今形势肯定极其不好,要不然怎么可
能看着绣衣族人在北域颠沛至此。
但是这些本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情,可不知不觉之间,陆嘉静却觉得自己心
性有了微妙的变化。
曾经她一直觉得,舍道之外,再无她物,所以对于自己的身体,她也丝毫不
在乎,修道本就是要勘破生死,那皮囊又如何呢?所以试道大会之上,那些当权
者肮脏的谋划她都漠不关心,即使在王酒提出要验身之际,她也是做出了震惊全
场的举动,那一次其实也是她的一次「扪心自问」,大道残酷而无情,她想知道
,自己为了道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
而试道大会那一日,那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娘斩出了捧日一剑,她心有所动。
最后第二日,羡鱼剑千里而来,她便再也无法平静。
道心飘摇,莫过于此。
苏铃殊坐在她的身边,忽然问:「陆姐姐,你觉得,如果一棵树,结出了截
然不同的两种果实,两种果实坠地,有生出了两棵不一样的树,那么到底哪一棵
才是……」
她找不到什么词去修饰那个想法,但是陆嘉静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她不知道
为什么苏铃殊会问出这种问题,略一沉吟,心中电光闪过,勐然想到了林玄言,
她忽然想,林玄言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果实坠成的树呢?苏铃殊见她不语,心想这
个自己身临其境都解答不了的问题,为什么要勉为其难其他人呢?她轻声安慰道
:「陆姐姐不用多想了,只是我的一个无心之问。」
陆嘉静回神,点了点头,道:「他日分别之后,多加小心。」
苏铃殊道:「没关系的,来日方长,等我那边事情做完了,便去轩辕王朝找
你。」
陆嘉静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铃殊却不经意地别过头,心中叹息,希望以后真的还有见面的机会吧。
这些日子,她的心绪越来越不宁,就像是凉秋已至,秋风肃杀,心湖之间残
存的莲花也越来越憔悴,那些莲花是她的大道根基,若是心湖莲花尽数凋谢,那
么那边的自己便会道心沉沦,而这边的自己也会殃及池鱼,后果好不到哪里去。
她盘膝静坐,强行驱散了心湖之间的凉意。
陆嘉静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隐约觉得,这个少女埋藏着很大的秘辛。
不过人蹈红尘,谁没有几个秘密呢?如今她思考的的事情,还是有关于
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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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道心修复,一切回归白纸,可以彻底重新再来,她究竟应该选择一条怎
么样的道路呢?崖外山色空明,翠色连到天边,天光落下,映得陆嘉静瞳孔浅澹。
苏铃殊静坐调息片刻,便站了起来,道:「我出去一下。」
陆嘉静没有多问,只是嗯了一声。
苏铃殊走过崖壁之时,恰好与归来的林玄言擦肩而过,两人目光相接,彼此
都没有说话。
擦肩而过之后,林玄言微停脚步,他转过头看着那个少女玲珑的背影和那柔
软披在肩头的紫发,默然不语,那一刹那,似是有电光在心中划过,他忽然冒出
了一个荒诞而可怕的念头。
片刻之后,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应是自己太过多心了。
回到山崖之间,林玄言便见陆嘉静一个打坐,闭目养神。
他微笑着走到陆嘉静的身后,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头靠在她的肩头,鼻尖
微微蹭了蹭她柔软的青丝。
陆嘉静冷哼了一声,也不佯装练功了,她睁开眼冷冷道:「你现在怎么和那
些纨绔子弟一般?」
林玄言道:「人总是会变的。」
「但是你只会越变越冷漠。」
陆嘉静轻声道。
林玄言轻声笑道:「冷漠的是叶临渊,现在我是林玄言。」
「有区别?」
「如今我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罢了,人生重头再来,还不允许有些少年
心性?」
林玄言笑问道。
陆嘉静摇头道:「人无再少年。」
林玄言揉了揉了她的脑袋,陆嘉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避开。
她沉思片刻,终于问了自己疑惑了许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