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活着,是因为他曾在窦太后为妃时几番出手相救。
其他与当今皇帝血脉近些的皇叔、皇伯,早在窦太后执政之时被窦太后、窦国舅给杀了。
皇帝的两个兄弟:赵徵,世人称琴王,其实也只是一个俗称,并未真正册封为亲王;另一位乃是先帝八皇子赵循,幼年时从马背摔落伤了左腿,虽得太医续骨,却是个瘸子。
朝云道:“娘娘息怒,窦美人不过是秋后蚂蚱,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杨淑妃磨了磨牙,故作不屑甩头转身,走了一截,她放缓脚步:“使人去御书房问问,皇上今儿在哪儿用午膳。”
从昨天到现在,她还没见到皇上的面儿。
他太忙了,刚亲政,什么事都要他做主,父亲提醒她,让她对皇上关心、小意些,还提醒她,一定要温柔,要服侍得周到,更要抢在其他嫔妃怀孕前孕上皇子醢。
杨淑妃摸着自己的肚子,皇上总算她身子弱,让她再好好调养,她入宫就在喝太医院的苦药水,现在还在吃。什么时候才能好?她好想告诉皇上,自己的身体全好了,又怕惹他怀疑,好几次话到嘴边只能咽下。
皇帝正在御书房议事,怡春宫的太监突兀地问道:“禀皇上,淑妃娘娘问,晌午在何处用午膳?”
皇帝正在气头上,内务府那边报了账,说窦国舅吃了皇宫不少钱,用一等茶叶冒充极品茶叶不说,还用茧绸冒充宫绸,这么大的端倪,多年来窦太后不闻不问。
“就知道吃,朕刚从议政殿回来,才吃早膳一个时辰,又问朕用午膳,她是不是很闲?若是闲得慌,将宫里几位嫔妃叫出来多习练一些礼仪,再不成多抄几本《女德》。”
皇帝抓起奏章就冲太监砸了过来。
太监吓了一跳,不敢闪躲,生生受住,吓得浑身哆嗦,心里暗叫:奴婢这回性命休矣缇。
皇帝四下寻觅,准备寻了东西再砸太监。
洛俪从案前起身,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大喜。”
皇帝语调温和了不少:“朕有何喜?你今儿不说个明白,朕可不饶你。”
想到窦国舅借窦太后之势,内务府的供需采买他插手,茶叶、药材的皇商全都是他的人,皇帝就气得紧。
洛俪道:“臣幼时曾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前朝江南沈富贾,他一生积攒财富无数,然,早前得了五个女儿,直至四十七岁方才得了一个儿子。六十岁时沈富贾染上重疾,不久于人世,临终前叮嘱只得十三岁的儿子说,大管家在管理、经商上颇有才华,我现下将沈家交付于他,待你将来有了本事,能一击即中时,方可拿他把柄送往官府。
后来的十年,大管家权大压主更是中饱私囊,将沈家的大部分产业贪入自己名下,而沈少爷依旧不动声色,直至沈少爷二十五岁时,他突然出手,拿出若干铁证,令心腹护院抓住大管家一家,将大管家直接告到巡视江南的钦差处。
沈少爷不仅夺回了被大管家拿走的家业,清点家产之时,才恍然发现,家业竟比他父亲在世时还增了三成。
而大管家亦只是管家,不过是替沈家打拼了天下、巩固了财富,他却忘了,他的生死、他的卖/身契一直都捏在沈少爷的手里。
皇上,你不觉得窦国舅就是故事里的大管家?无论他贪内务府的银子,又或是以次充好,整个窦家的财富,窦氏皇商的财富,全都是皇上的,更是大赵朝廷的。”
皇帝哈哈大笑。
窦国舅再贪,再狠,还不是他赵家的臣子,敢权大压主,任他如何权势滔天,依旧死在他的手里,连尸首都被人捅成了无数窟窿。
禀报的小太监感激地看着洛俪。
皇帝笑罢,“洛爱卿说得不错,窦国舅再贪赃枉法不过是给我大赵做了一回管家。哈哈……”皇帝摆了摆手,“此次选择数位皇商,一定要精挑细选,万不可马虎,若出差错糟蹋朕的银子,你们就能变成故事里的管事。”
内务府总管后背有冷汗直冒。
皇帝这是告诉他:朕要捏死你,就跟一只蚂蚁似的。他摆了摆手,对小太监道:“告诉淑妃,晌午朕要留几位臣工共同用膳,让她多预备一些菜肴,西北旱情已解,从即日起午膳十六道菜式,各位嫔妃早前的六菜一汤恢复到九菜一汤,太后、太妃也增至十六道菜式。”
皇帝所有的御膳一房,与太后、太妃合用一个御膳房。
另,又有后宫嫔妃用的御膳二房。
宫中现下就只得六位嫔妃,三名保皇派贵女,三名已失势的窦氏派贵女,尤其是窦氏派贵女,除窦美人外,刘美人、玉美人更是踮着脚想破脑袋之势要讨好皇帝。
皇帝动了刘家、玉家,家人能否得保平安,全凭皇帝一句话。
这几日,刘、玉二美人更是无数次在御书房、养性殿必经之路上望了一回又一回,精心打扮,务必让自己美丽无双,一眼就能吸引年轻的皇帝。
内务府总管见皇帝动怒,吓得后背冷汗淋漓,皇帝年轻气盛,若真拿他开刀,他的性命难保。
皇帝抬手,“用心办差。”
内务府总管退出御书房。
皇帝冷厉地望着高长春。
高长春轻声道:“皇上有事吩咐奴才。”
“你可是从先帝时的宫中老人,又是朕身边得力的大总管。内务府采买用的全是窦氏皇商,要说内务府没问题——朕不信!实在不行,你杀上一些中饱私囊、浑水摸鱼的,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