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徘瞪了一眼,懒得理会洛仪。
这可是吃饭!
吴氏心下微恼。
洛仪重新让丫头取了副筷子,握在手里,准备随时用来当武器。
洛康沉声道:“谁再闹腾我吃不好饭,就给我滚出去!”
洛律扮着乖宝宝,一双眼睛流转在洛仪与洛徘身上。
洛徘固执地道:“娘还是管管妹妹,她又不像长姐,长姐一幅字画值不少钱,她又这等性子,女容、女德也该认真读读,女红也得赶紧学,再这样下去,哪家贵公子愿意娶她?”
洛仪立时又炸毛,执起筷子就要飞,却看到洛康犀厉的目光,吓得不敢,直咬牙切齿地盯着洛徘,“你还说我,你先考上秀才再说。”
“妹妹可得考上冬班才行。”
洛徘这次对自己信心满满,杨丞相可不轻意说“当评案首”的话,他就算不是案首,这名次定然也是靠近的。
洛仪冷哼一声,决定不再理洛徘。
洛徘摆着嫡长子的谱儿,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子大气。
吴氏瞧着长子的变化,乐在心头,因连考两年童试不过,这孩子的话都越发少了,而今又像变回曾经的样子。
洛俪道:“早年,我读蘅芜女学时,细瞧过那边的试题。不晓得菡萏女学这边又是怎么个规矩,若是妹妹能想法子弄几套近两年的试题,我许能给妹妹补习。”
吴氏还盼长子出息,哪有心思管洛仪,女儿家书念得再好,又不能出仕为官,还不是嫁到别人家里。女儿教养好了,嫁到别人家,也是婆家的光鲜。教养不好,不过是祸害一家子人罢了,反而与娘家没有多大关联。
在吴氏的心里,还是儿子更重要。
儿子出息了,能给她挣来诰命。
虽然,她已经是诰命,这是丈夫挣来的,但她指望着三个儿子个个出息,若能超越洛康的成就,自就更好了。
吴氏不想洛俪将心思用在洛仪身后,道:“待阿徘参加过第一场童试,先歇一日,你继续督促他学习。仪儿聪明,今年一定能考上冬班,洛家姑娘就没一个弱的。”
洛仪洋洋自得:还是娘好,知道她聪明。
她根本没瞧出吴氏是偏心眼。
洛俪却听出吴氏到底更看重儿子些,毕竟洛徘是嫡长子,将来是要支撑三房门户的,她也不希望儿子太弱。
洛俪笑了一下。
一顿饭后,一家人各自散去。
洛俪坐在内室里,忆起前世的此届皇城童试,是有史以来最难的,第一场还好,第二场、第三场出现的题目就只能用“刁钻”来形容。第一场是皇城各县学出题,县学挑了优胜者,盖上县学的过试章,让学子们再入皇城参加府学考试。
次日一早,洛俪带上素纨、素缱姐妹等人去了京南县庄子上,实则扮成了男子,带着素缱扮成的书僮去县学参加第一场考试。
夜里,洛俪还在练习用左手写字。
“左手的字与素缱的字有得一比,虽然近来有所进益,还是太差了。”
素纨道:“姑娘,应试时用的是朝廷规定的官方体,就算姑娘的字比寻常人好些,也不会被人瞧出来。”
大赵一统天下后,就规定行书与隶书为朝廷统一使用的字体,无论是科考、奏疏、官文,全用的是这两种字体。在科考时,如果使用其他字体,考官有权当成废卷处理。
洛俪拍了拍脑袋,“素纨,还是你厉害,反是我着相了。”
有规定官体字,她还担心个屁,只是在风格上稍稍隐藏芒锋,再暗敛一些,不会被人瞧出来,瞧不出来自然就不怕被识破身份。
童试第一场又称县试,本县知县主持,又有县教谕及本县一些有名望的举人、小吏担任考官。洛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直扮成男儿模样,眉心的胭脂痣硬是被她涂成黑痣,脸也涂成小麦色,在鼻子两侧还加了几个雀斑,特意通过化妆术将眼睛化小。
素缱站在县学考场外,看着京南县衙的官差给一个个的学子搜身,因是夏天,大家穿的都不多,象征地拍了拍,或是轻拽着学子的衣袍抖一抖就将人放过去了。
洛俪进考场,每人发了一个试题卷,上面清楚地列举着八股文、诗赋、策论三项的标准,通常情况下,县试要考四、五场不等,但皇城县试自有不同,是把所有考题汇集到一处,考题时间为辰正始。只要你答完规定的题目,亦可提前交卷。
洛俪进去后,瞧着题目都是自己练习过的,提笔一气呵成,不到一个时辰,答完卷就出来。
县教谕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摇头轻叹,“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轻狂,不到一个时辰就交卷了!”一看卷子上的字,写得很好,虽然用的是隶书,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字,心下大喜,再看她的答题,当即题笔用红笔写了个“上上”之评。
县试这里,先是按等级进行评比,上上评的放在一边,上评的又放一边,至于中上、中中、中下等级及其以下的,通常就不再瞧看了。最后再在上上评、上评里挑出最满意的答卷定为县试通过。
京南县此届考秀才的有一百八十多人,而身为第一个交卷的梁励,因交得早,一眼就被县教谕大人给记住了,以至后面看别人的答题,不是文笔太差就是字写得不好,瞧来看去,就这梁励是个人物。
县教谕又查了一下梁励的根底,听说是在皇城读书,家是京南县百家洼的,那可是一个穷人堆,这是穷人堆里要飞出一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