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低沉的光线里,萧赫俯下身帮我拾起了被我扔在地上的红盖头,他的眉眼低垂,淡漠而平静,抬起手将盖头递给了我,“世萱,现在你该明白了。”
我没有去接盖头,双手垂在腰后,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当长期以来的疑惑被解开的刹那,一切的真像却似是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让我措手不及。
“我……不明白。”良久我才开口打破了这沉默,“你是萧赫,又怎么可能是明太子朱慈烺?朱慈烺……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仍旧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我虽曾多次怀疑萧赫和整个萧府或许与明政府存在联系,但却怎么也想不到,萧赫竟然就是明政府的统治者与继承人。
萧臣纯有些愠怒道:“太子殿下康健如初,你切不要再口出污言。”
萧赫也知我一时间难以接受眼前事实,沉声解释道:“朱慈烺没有死,他就站在你面前,明太子朱慈烺,便是我。”
萧赫又背过身指了指萧臣纯对我说道:“这位是成国公朱臣纯,亦是我同宗的叔父。”说罢又指向萧娆,道:“这是禧安公主朱娆睢,是我的同宗族妹。”
他们的名字也全部都是假的,他们亦都姓朱,皆是明皇室中人。
萧赫见我不说话,也应是知道我此刻震惊而又繁复的心情,他帮我重新盖好了红盖头,牵着我的手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接受不了,你先回房里,还有很多事情我晚些再来向你解释。”
可是再多的解释,又如何能更改眼前的事实?
紫禁城中暗哑低沉的天际似乎又压迫在头顶之上,卷卷乌云滚过苍穹,我仿佛看到大明日落之际,萧赫仿徨无奈的身影。
那座记忆里古老沉旧的城池,我们都曾住过,可是在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下,我有与你,在这萧府相识相知,直至连理。
萧赫命人将我送到了婚房里,这里是他平时起居的房间,布置简单整齐,除了窗框上贴着的喜字与床上的红色被单,房内再无其他特意喜气的装扮。
我一直在床沿边坐着,直到入夜时分,萧赫才推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两只红烛,将它们安到了桌上的台插之上,又用火折子将其点燃,我掀了盖头起身走到他身侧,他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我道:“等久了?”
他的眼神在烛火里淳澈明亮,像是远际的星辰,闪烁在黑夜里。
我摇摇头,还没等我开口,他已又讲到:“我知道婚礼仓促又简单,你心里多少会介意,但……眼下确实没有办法办的隆重,太过引人耳目了,若是……有朝一日我能重回紫禁城里,世萱,我会补你一个册妃大典的。”
倘若真的有那一日,那么,我该如何在你与亲人之中做出抉择?
我是满清皇室众人,我又如何做的了你大明的嫔妃?
我望着烛火熠熠中的他,目光柔和沉静,眉眼温定,他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我的手,指指缠绕。
我多贪恋此刻的温暖,多贪恋此刻的宁静,多贪恋他给我的这一切,而又生怕这一松手,就会失去他一般。
萧娆在外头敲了敲门,随后领了几位侍婢进来,替我们送来了不少点心与羹汤,又替我们打好了热水准备沐浴,我羞赧地别过头,萧赫见我脸上起了红晕,温柔地笑着对萧娆说道:“麻烦你了,我们自己来便好。”
萧娆让侍婢们都退了下去,她提着一个不小的红色布袋,从里面掏出枣子与桂圆放在了被褥的下面,边放置边对我们说道:“府上人少,去外头叫喜娘又怕声张,兄长大婚,我便做一回喜娘,祝兄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兄嫂用过晚膳,便早些休息共度良宵吧。”
她说罢便退了下去,又帮我们关好了房门,房内只余得我与萧赫二人。在熠熠火光下,我望着窗檐上贴着的喜字,望着眼前这个安静温柔的男人,似乎白日里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梦,眼前的他仅仅只是萧赫,仅仅只是普通商贾之家的少爷,而非明太子朱慈烺。
可是在现实面前,一切的假设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轻轻地揭开了我的红盖头,烛光里是他年轻而英俊的脸庞,棱角分明开阔,眼中含着笑意,这笑意里又藏着一份爱怜,他看着我温柔地唤了我一声名字叫道:“世萱。”
“萧赫,事到如今,你真的该给我一个解释。”我认真地说道,既然一切的事实都已经在眼前,那么其中缘由,我总该有权利知晓。
萧赫拉着我坐到了床侧边,他的手始终牵着我的手没有放开过,我望着他的侧脸,听到他沉声讲道:“大明亡国,然我们一日都不曾忘却要复国,这萧府的存在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之用。”
“所以,你们其实一直在暗中进行着复国行动?”我问道。
“是,复国之路何其漫漫,路上艰难险阻更是不胜枚举,世萱,我几次拒绝于你,便是怕你陷入险境。”说道这里,他的手又握紧了些,“你与尚珣确实长得有三分相像,起初我见你时,便能想到当年我在东宫里的那些时日,毕竟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我怎么会不贪恋?可之后,我每每感到复国无望之时,便想见你听你说说话,以缓解我心中的压抑,我也曾在心中想过,想让你做我的妻子……”
听到这里,我心中已被他的话语感动,我蓦地伸出手臂上前拥住了他,“萧赫……不,应该叫你朱慈烺,我……”可话一出口,我便声已哽咽,“朱慈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