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丘貉逃离囚圣窟,再抬头,看前方一片苍茫,大地荒凉,满目疮痍,忽的心中失去希冀,就这么坐了下来,失了前进的动力。
“就像罗元子所说,我在此怨天恨地,却从未想过正面将他击败。牵绊算计,各种挑唆,我像失了大道至理。如果我正面把他击败,那旁人还有甚么话讲?!”
“我怕了么?不应当,当初我只是不服气,但......祭祀之后,我被关入悬命崖,却是对他产生了惧意。因为听闻五精败了三火,我惊诧于他进步之快,又恼恨他铸兵之强.....可我现在也是五精,有甚么怕他的?”
“是了,是了!我有甚么好怕啊!若我修成四海,出崖时寻他,将他踩在脚底,奠我名号,那便成了么!要甚么算计,甚么牵绊!”
他忽的大笑起来,似是顿悟一般。整个人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神神叨叨,口中不断重复“是了,是了”的话语,天边大日渐沉,渐渐堕入云海,正此时,徐丘貉自觉堪破壁障,心中有大手拨开云雾,还未享受欣喜之感,却突见到前方有异,那大日余晖照耀,一道黑影缓缓出现在蜿蜒山路尽头。
徐丘貉心头陡然一跳,眯起眼眸观望,却见来人身着玄黄外门袍,身后背一株古松,面容被余晖遮挡,阴影射下,看不清容貌。
他揉了揉眼,施展法术,将落日余晖遮挡,再看去时,却见来者面目清秀,正是李辟尘!
“你.....你!”
徐丘貉指着李辟尘,一时之间忘了词句,待到李辟尘走到不远处站定,他回过神,不知怎么得,笑出声来:“你这厮,也来了悬命崖!哈哈....哈哈......你终究也是犯了罪过,亦或是起了六欲之火,心智被迷,来此忏悔!”
悬命崖中没有弟子,更无长老。此地为太华禁地,专为忏悔而铸,罪行轻者流放山峦,罪行重者锁入仙窟,渴饮铜汁,饿吞铁水,直至大彻大悟,亦或刑期满方才可以出崖。
寻常从不会有弟子入内,若是有,那便是该弟子也犯了过错,被关进来的。
徐丘貉盯着李辟尘,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看着对方,努力想要从李辟尘的面色中看出悲伤、愤怒、不满,可后者一脸平静,只是在见到自己时,口中轻叹了一声。
什么意思?眼下你我都在悬命崖,你这叹息又是何意?!
徐丘貉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愤怒,他想要见到李辟尘愤怒懊悔的神色,而不是现在这样云淡风轻,一脸平静。
他心中嘶吼:你哭啊,你懊悔啊!为什么你做出这种表情!
心中所想,却是让他疯魔,喊出声来:“你我都在悬命崖忏悔,你装什么平静?!好啊,大家又回到了最初!你是囚徒,我也是囚徒,我比你要先成为囚徒,境界比你还要高!”
头顶冒出白烟,身躯喷出白雾,徐丘貉双目朝外浮出烟云,朝李辟尘道:“我悟了,算计都是小道尔,我若是真的想败你,只需要把你踩在脚底便可!哪里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如此我心魔可除,可窥大道无上!”
“我如今已踏五精,与你境界相同,你我二人在此做过一场,了却恩怨!”
徐丘貉的心境展露在李辟尘眼中,他指着徐丘貉,连点数下,对其开口:“心魔,我甚么时候又成了你的心魔?从一开始你的心魔就只有自己而已,五尘之根、七窍业障、六欲之火,这都是你自己的劫难!”
“你一直惦记着当初的事情,如今杀劫临头,出不得太华山,又起五尘六欲七窍诸障,提前引动心劫还犹不自知!”
李辟尘当头怒喝,音如炸雷,将徐丘貉震的定在原地,后者面色渐渐发白,而后又转变为狰狞模样,回斥道:“我怎么会是自己的心魔!心劫那是人仙才有,我只是五精而已,你休要胡说八道,乱我道心!”
李辟尘斥道:“你还知道道心二字!若有铜境,怎得不看看你现在自己模样!浑身躁意哪里有半点仙家清静?!”
徐丘貉深吸口气,于李辟尘道:“再说也是无益,你我二人打过,了却恩怨因果!”
李辟尘放下双手,长出口气:“不消你说,我来此正为此事!”
冥冥之中有一道极浅的因果丝线浮现,连贯二人气运,上通青冥天阙。徐丘貉怒叱,施展法术,无边清气暴涌:“乘风去·明庶婴风!”
东方起风,辗转哭鸣,春气涌动,绵绵不绝如细密毫针,欲断人筋脉。李辟尘站定原地,手中道印捏起,轻声叱道:“轻雷落·浮光碧瓦!”
春针定住,李辟尘身边有无数青色雷电浮现,若是细看,如同瓦片一般,如天成之盾,将四周风气尽数封锁。心念再动,那些青色雷瓦化作雷光之甲,如同鱼鳞一般覆盖全身,有乙木生气荡漾,将春风毫针尽数消融。
徐丘貉大惊,再度运起法术,五运八风中,除去明庶婴风外,东南位吹起清明弱风,东北位吹起融汇凶风。三风加持,如千万神兵仙刃,似要将李辟尘斩杀在此!
风法至烈,雷法至刚。李辟尘起法,道:“万壑雷·飞瀑争流!”
一瞬间,浩大乙木雷霆化作挂天瀑布,其中电闪雷鸣,无数乙木神雷跳动,将那三风瞬间吞噬,在雷瀑上方,化出雷道四圣,此时俱朝徐丘貉喷吐雷霆,一时之间神威煌煌,仙威震震,将四方山石尽数崩碎!
徐丘貉法术被破,雷瀑将他击倒,霎时间耳边炸起无数乙木神雷,他惨叫一声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