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也是盼着皇子,可是当听见她的筠筠要生产的那一刻,只觉得她与孩儿都平安即是好的,哪里还顾得上皇上还是公主。只要是他们的孩儿,怎么都好。
“只要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见皇上来来回回就这句话,皇后明白他必然是紧张了,于是亲自为他端上一杯热茶,“皇上莫要太多担心,女子都是要过这一关的。接生嬷嬷是最好的,白贵嫔生产必然无恙。”
萧珩何尝不明白女人要过这一道生死关,只是心里揪的难受。“为何里面没有声音?”
皇后回道:“许是还没有疼得厉害,皇上且不必——”
话音未落,皇上已经走到产房门前。皇后急急上前拉扯,“男子不可进产房,皇上您——”
萧珩本就焦躁,不耐烦道:“皇后,朕不过是与贵嫔说几句话,你不必这般拦着。”
“皇上英明睿智,怎会不知好歹的进了产房?皇后这般毛躁,没得失了一国之母的体统。”太后捻着佛珠子,睨她一眼,“皇后还是坐下的好。来来去去的转悠,都把哀家转晕了。”
皇后赧然,“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太过着急贵嫔。”
太后看着她,言语里尽是锋芒:“贵嫔是一宫之主,生了孩儿也是要自己养的,皇后不必着急的失了分寸。”
“臣妾并没有这个意思。”有没有,殿里的娘娘都清楚,谁都抱着一样的心思坐在这里。
这话进了萧珩的耳朵,心中一动。杨贵嫔生了公主引起一场风波,都是为了抢孩子养在膝下。他的筠筠正在里面受苦,无论皇子还是公主,如何能给别人养。
察觉到皇上有一丝不悦,皇后便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不再言语。
萧珩拍拍门,喊道:“筠筠,里面可安好?”
白筠筠其实疼的浑身要炸裂,可是记起办公室的大姐们说过,与其疼起来喊得满楼道都听见,倒不如把力气都用在生孩子上,哭喊没个毛用。孩子是生出来的,不是喊出来的。喊得声音越大,体力流失越厉害。
“臣——臣妾——都好,不必——不必担忧。”
一听这话间语气,萧珩攥起了拳头。里面的人怕是疼的要命,可硬是不吭一声。
他的筠筠,与前世全然不同。他的筠筠,让他心疼。
春杏和秋琳端着的一盆盆血水进进出出,除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殿内安静得很。里面的人咬着牙不吭一声,外面的太后和皇后阖着眼帘也不作声,哪里像是生孩子的场景。萧珩犹记得,杨贵嫔生孩子的时候,那阵仗大得很。太后一跪,所有嫔妃都跟着跪在了院子里。
萧珩进了偏殿,命福公公守住门,谁也不让进。宽敞的大殿里,烛火昏暗。萧珩心如刀绞,一把撩起龙袍,双手合十跪在了菩萨面前。
门外的福公公不敢进去打扰,此刻皇上早就忘了,晚膳还没用呢。不过也是,皇上待白贵嫔格外上心,此刻哪能吃的下去。
天色全然暗下来,空气中带了泥土味。风吹过,卷起落叶与沙土。眼睛里进了沙子,福公公揉揉眼睛,再使劲儿揉揉。突然,听见天上隐隐有雷声。
福公公抬头看天,白日里还好好的,怎的此刻阴了天。
今年下雪少,田地里旱的很,白日里大臣们还在为祈雨一事争论不休,晚上就阴了天,真是巧了。
太后揉着膝盖,陈年旧疾了,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很。白日里尚无感觉,此刻里面像是万千蚂蚁钻心。一旁的贤妃见状,忙命人取了汤婆子过来。先用汤婆子把手焐热,再给太后按摩腿。
太后微微一笑,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厉。贤妃顿时了然,太后是在让她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里面的白贵嫔能否活命,就看生下的是男是女。是女,那是她的运气。若是男,那可就……
*
萧珩不知道对着菩萨祈祷了多少遍,起身时感到小腿麻木,已经没了知觉,坐了一阵子才勉强站起。
打开门,一股凉风迎面吹来。萧珩抬头,只见黑色的夜空中布满阴云,沉闷的雷声响彻在暮色中。
“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福公公道:“回皇上的话,已是亥时了。”
萧珩又是一阵心焦,这未出世的孩儿要折磨他的筠筠到何时。念头刚刚闪过,只见空中一道金色闪电横空劈过,照亮了整个黑夜。紧接着,滚滚雷声震耳欲聋,雨水终于倾泻而下。
萧珩还在寻思刚才那道闪电,金色蜿蜒,巨龙一般。只见正殿跑出一个小太监,冲进雨中扬声高喊:“生了生了,禀皇上,娘娘生了位小皇子!”
萧珩攥紧拳头,唇角禁不住扬起,挺拔的身影迈进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