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陶懵懵懂懂跟着她离开后院,脑海中一片混沌。
等张晚梨帮谢陶梳洗好,站在她身后,看着青铜镜里的那张嫩嫩的娃娃脸,禁不住笑道:“这样好的皮相,顾大人竟然也能不心动,真是难得。”
“我姐姐比我长得更好。”谢陶小小声。
张晚梨闻言,笑道:“但你姐姐不爱顾大人。”
谢陶一怔,就听她继续说道:“男人啊,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越是主动,于他们而言,就越是廉价。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谢陶歪了歪脑袋。
张晚梨微微一笑,捏了下她的脸蛋,“你饿不饿?我让丫鬟端些吃的过来。”
谢陶摇摇头,起身道:“我去找他,要他给妙妙道歉。”
说罢,满脸倔强的跑了出去。
张晚梨注视着她的背影,微微摇首,这女孩儿,连自己要追的男人是什么性格都不知道,难怪顾大人压根儿就不肯多看她一眼。
谢陶跑到顾钦原的书房,他已经换下那套大红的喜服,正临帖写字。
“顾钦原!”她站在门口,娃娃脸皱成一团,大喊出声。
顾钦原怔了怔,抬头看她,她被张晚梨打扮得很漂亮,娇嫩可爱,像是个瓷娃娃。
而她竟然会直呼他的名讳……
谢陶跨进门槛,强自镇定地站在他面前,认认真真道:“你,要给妙妙道歉。”
“做梦。”他垂下头,继续临字。
谢陶想要据理力争一下:“可是,你、你打了她!你不应该打女人。”
“再说,我连你一块儿打。”顾钦原头都不抬。
谢陶瑟缩了一下,又很快鼓起勇气,“可是——”
“没有可是!”顾钦原丢下笔,不耐烦地抬头看她,“谢陶,赶紧滚回国师府!”
“可——”
“我说,没有可是。”
“但——”
“也没有但是。”
顾钦原欺负她说话结结巴巴,将她的话全部堵死,看着她那双大眼睛里蓄出眼泪,莫名生出一股快感。
虽然欺负小姑娘是挺不光彩的,但那又如何,这小姑娘自己凑上来给他欺负,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谢陶眼圈通红,快要急哭了,“顾、顾钦——”
“别喊我的名字,你不配。”
顾钦原再度打断她,看着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那张精致的娃娃脸皱皱巴巴的,心中快感更甚。
他觉得,谢陶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愉悦感,大约是她身上唯一的优点了。
谢陶再也说不出话来,便只站在那儿哭。
顾钦原低头临帖,耳畔萦绕着她的哭声和雨声,倒也不觉得讨厌。
宣纸上的字犹如行云流水,他正写得全神贯注时,却不防书案前的女孩儿扑过来,一把抽出那张字帖,撕成无数片,抛洒在空中。
他抬头盯着谢陶,见她小脸上都是怒意,倒是有些震惊。
沈妙言对她而言很重要吗?竟然能让她做到这个份上。
“道歉!”谢陶又重复了一遍。
顾钦原静静盯着她,良久后,望了眼满地的纸片,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十分冷漠:“想要我道歉?”
谢陶认真地点点头。
顾钦原起身,走到窗台边,窗台上搁着一只果盘。
他望了眼窗外那几株茶花,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又朝着果盘洒下一半,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掌心的瓜子数量,随手抛到窗外,挑眉一笑:“三十五粒瓜子,半个时辰内全部捡回来,我就给沈妙言道歉。”
谢陶怔了怔,望着窗外的滂沱大雨,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跑出了门。
没过一会儿,顾钦原就看见谢陶出现在窗外的泥泞中,猫着腰,认认真真地翻找起来。
他的眼中全是冷讽,那些瓜子掉在泥泞里,又有山茶花做遮掩,根本就找不回来。
雨势滂沱。
他悠闲地站在窗台上,静静看着那女孩儿满头满身都被打湿,很努力地翻找着。
许是找着了几粒,她小心翼翼地塞进腰间荷包中,又继续寻找。
到后来,她实在是急了,趴在泥泞中,一寸一寸地找过去。
她甚至钻进那几株茶花里,拨开枝桠,不停地抹去眼睛上的雨水。
顾钦原沏了杯热茶,披着软和干净的外裳,聚精会神地坐在窗边看书。
他的皮肤透着近乎病态的苍白,可侧脸却依旧精致如玉。
若忽视掉窗外趴在泥泞里的女孩儿,这的确是一副非常养眼的画。
……
国师府。
君天澜找到沈妙言时,她正坐在九曲长廊的扶手上,面朝池塘,悠闲地晃悠着双腿。
“沈妙言。”
他在不远处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唤了一声。
沈妙言一手抱着碗鱼食,一手洒落些鱼食进池塘里,声音淡漠:“干嘛?”
“坐在那儿太危险了,你先下来。”
“可我喜欢坐在这里,我喜欢听风,喜欢看雨。”沈妙言连头都没回。
君天澜生怕惊走她,缓步上前,最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你不怕掉下池塘?”
沈妙言躺在他臂弯中,咯咯直笑:“我掉下去,你会心疼吗?”
“会。”君天澜回答得斩钉截铁。
沈妙言好整以暇地歪了歪脑袋,“那若是我和顾钦原同时掉下去,你会先救谁?”
君天澜面无表情:“你会游泳。”
沈妙言撇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