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撞的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奔逃。
不宽不窄的官道上缓慢驶过来一辆青绸马车。虽古朴简单, 但在这等穷乡僻壤之地,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好马车了。
男童从山坡上连滚带爬的跑下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衣衫褴褛的躺倒在马车前,身体渐冷,连意识都模糊起来。
后面追上来的大汉小鸡仔似得把男童拎起来,唾骂着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让你再跑,打断你的腿!”
马车停住,厚实的毡布帘子被掀开,走出一个穿着褐色袄衣的老嬷嬷。
那大汉也是个有眼色的。看到一个老嬷嬷都穿的这样光鲜靓丽,就知道这马车厢里面坐着的人不是自己能惹的。更何况那马车周围还有十几个护卫、家丁把守,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哟,扰了贵人清净,这就走,这就走。”
“这孩子是你们家的?”老嬷嬷看一眼那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男童,脸上显出一抹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寒冬腊月的,居然还穿着遮不住胳膊、腿的夏衫。小身体都被冻得青紫,瘦的可怜。还有身上的伤,纵横交错,有些都化脓了。
“自然是我们家的。性子顽劣,不好管教,回去还是要好好的打一顿的。”大汉说话时冷着一张脸,脸上显出凶恶的狞笑。
老嬷嬷知道,这孩子若是被这大汉带走,怕是会连命都不剩下了。
“这里是五两银子,问你买这个孩子。”老嬷嬷从宽袖暗袋内取出一袋银钱,递给那大汉。
大汉一愣,没想到这半路居然还能做成一桩生意。
他本就是个人牙子,专门拐卖哄骗一些男童、女童,或卖入深山老林,或卖入青楼瓦舍,只要能赚钱,什么都能干。
这五两整的银子买一个差一口气就能厥过去的男娃娃,实在是太划算了!
生怕那老嬷嬷反悔,大汉赶紧接了银两,把手里的男童扔给她。
老嬷嬷也不嫌弃,用大氅把男娃娃裹了,放到马车里。
马车内坐着一位身穿黛青色长裙的小姑娘。看模样也才十三、四岁,脸上残留着属于少女的婴儿稚气。虽年纪小,但从那精致的五官轮廓可以看出来,若是再长两年,必定是名动天下的美人。
马车内很暖和。男童奄奄一息的进了马车厢,闻到一股香甜的奶味。他下意识张嘴,那从未尝过的醇香美味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进了他的嘴。
他贪婪的喝着,就算是呛的面红耳赤,也不愿意把嘴里的奶吐出来。
“慢点。”轻轻软软的声音比鼻息间的奶香味更加令人沉醉。
软绵绵的被褥将他裹住,怀里被塞了一个暖手的汤婆子。男童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幸福过。他想,他是不是要死了,不然怎么会梦到这样美好的事呢?
外头,拿了钱的大汉们正喜滋滋的要走,却被老嬷嬷身后的护卫给一把按住了身体。
“私自贩卖人口,给我押送官府。”
大汉挣扎无果,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送到了官府。
……
男童一睡就是三天。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还在马车里。
马车从外头看着不大,里面却很宽敞。甚至用厚毡子分为了前后两间车厢。里面的用物摆置都是男童没见过的奢华豪贵。
男童神色怔怔的扭头看过去,只见身边坐着一个小姑娘,模样还未长成,却已出挑的犹如小仙女一般,比男童见过的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还要再好看上很多很多倍。
“你醒了?”小仙女声音轻轻软软的,跟男童在梦里听到的一样。
“怎么哭了?”小仙女凑过来要摸他的头。
男童双眸一凛,狼崽子似得狠狠咬了她一口。
“啊!”苏白月疼的一阵泪花闪烁。
“姑娘,怎么了?没事?”在外面的老嬷嬷听到声音,赶紧拨开厚毡子一看,只见自家姑娘那只纤纤玉手上被咬了一个深深的牙印,此刻正往外沁着血。
“哎呦,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姑娘您慈悲为怀救人,怎么还被咬了!”老嬷嬷心疼的给苏白月上药,絮絮叨叨的道:“咬的这么深,日后若是留了疤,那可如何是好?”
“无碍。”苏白月掩好自己的伤口,转头看向那因为害怕,所以蜷缩在马车一角的男童,温柔笑道:“你别怕,我已经将你买下来了。日后你便跟着我,虽不说荣华富贵,但保准你不再挨打受冻,可好?”
男童怔怔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你是谁?”
老嬷嬷呵斥道:“这是我们家姑娘。好心救你,你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男童依旧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白月,苏白月把手里的温奶递给他,“喏,你爱喝的。”
男童不接,低头看过去。
一双羊脂玉手带着一点婴儿肥,那个伤口明晃晃的显眼,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白玉碗,里面装着乳白色的液体,喷香扑鼻,跟他在睡梦中喝到的一模一样。
见男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