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来的?”
“自然是尚书大人。”
“那些被收买的人,也是如此以为的。”
平白无故有一人给他们金子,让他们明日去醉蓬莱问些闻所未闻的问题。除了是与谢逐为敌的人,又还能有谁呢?偏偏那人还露了尚书府的腰牌。
方以唯忍不住感慨,“谢大人这一招真是……微臣当场竟是丝毫察觉不出。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贺缈嗤了声,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奏章,“自然是陆珏回禀的。”
玉歌在一旁看得悄悄翻白眼。
陆大人不死心,搜集这些还不是为了参那谢逐一本。陛下倒好,反而对这一诡计啧啧称赞,气得陆大人差点没呕血。
作为谢逐的忠实黑粉,玉歌忍不住插话,“陛下,这醉蓬莱的擂台是您替谢大人设下的,谢大人暗中行此举无异于欺君,您就没有半点芥蒂吗?”
贺缈偏头看玉歌,面上笑意依旧,丝毫没有因她的话受半分影响,反倒转向方以唯说道,“义父曾与朕说,世间有三种能臣,习孔孟之道的治世之臣,擅权谋诡计的乱世之臣,而第三种最为稀有,既习孔孟之道,又习权术阴谋,可为救世之臣。你觉得,谢逐是哪一种?”
方以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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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初八年,夏初。
吏部尚书夏焱再请致仕,女帝首肯。吏部侍郎谢逐升任吏部尚书。与此同时,监察御史王绪上书,弹劾礼部尚书杨谨和结党营私受赃枉法,牵连出一大堆同谋,杨谨和与其同党,包括凤阁两位顾命大臣在内的十数人皆被革职,下镇抚司诏狱,交由锦衣卫指挥使陆珏拘讯定罪。
此番动荡,凤阁大臣仅剩下三位。两位是旧臣,因和杨谨和有旧怨被打压已久,寻常低调行事,所以此案并未被牵连。最后那位,便是新上任的吏部尚书谢逐。
夏焱致仕,杨谨和被革职,谢逐名正言顺成了凤阁第一人、大颜首辅,朝中再无一人有异议。
含章殿。
身着练雀官服的方以唯垂首跪在阶下,面色难看。
薛禄在她身侧弓着腰,为难地直打转,“方侍书,你也应当知道,陛下为了这个案子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此刻好不容易睡下,当真不能见您……”
方以唯一言不发地抿唇,唇上几乎没什么血色。
薛禄唉了一声,转身往殿内瞧了瞧。
这场面他有些应付不来,要不还是去殿内请师父出来劝吧?
正想着,身后却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一回头,看情来者何人时,眸色登时亮了起来,仿佛看见了救星。
谢逐在內侍的引领下走近,一身玄色缂丝朝服,衬出颀长挺立的身形。胸前绣着振翅欲飞的白羽仙鹤,腰间系佩金饰鱼袋,行走间从容不迫。
远远的瞧见他,薛禄连忙扬起笑迎了上去,“首辅大人,恭喜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谢逐必得圣心。这不,才两月有余,谢逐便从一介布衣,一跃成为了大颜首辅,这般飞黄腾达的速度着实令人瞠目。
谢逐神色温润,唇角微微翘着,仿佛天生含着三分笑,“公公有礼了。”
他看向不远处跪着的方以唯,声音低沉,“方侍书这是怎么了?”
薛禄面露难色,侧过脸小声道,“还不是为了方淮方大人。方大人被归为杨谨和同党,一起下了诏狱。方侍书是来为父求情的,陛下在午睡,她便跪了半个时辰了。这大热天的,方侍书若有个什么好歹,奴才要怎么和陛下交代……要不大人您劝劝吧?”
谢逐沉吟片刻,提步走至方以唯身前,眼帘微垂。
方以唯抬眼,神色复杂地启唇,“首辅大人。”
若真计较,杨谨和一案皆因谢逐而起。虽是咎由自取,但毕竟牵连了她父亲下诏狱。诏狱是个什么地方,锦衣卫又是个什么手段,古往今来入诏狱的重臣又有几个能活着出来?
“方侍书不必过于担忧,虽然从前诏狱刑法残酷,但陆大人为官刚正,接任指挥使以来数次平反冤狱。只要方大人未曾做过,必不会强加罪名。方侍书一片孝心本无可厚非,但若是乱了分寸,怕是适得其反。”
谢逐顿了顿,“与其在此求陛下网开一面,倒不如……戴罪立功?”
他语调温和,稍稍缓解了方以唯心中的躁郁,让她终于冷静下来仔细斟酌此事。
将谢逐最后那句话反复思量,她眸光闪了闪,直着的腰稍稍卸了力,双手撑着地想要起身。
薛禄连忙凑上前,躬身扶她起来。
方以唯起身后感激地朝谢逐笑了笑,“多谢大人。”
说罢便转身离开,薛禄被他们的话绕的云里雾里,连忙在后面唤道,“方侍书,您不求见陛下了?”
方以唯已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倒是谢逐替她回了一声,“她暂时不会来了。”
薛禄懵懵地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大人你也要见陛下?可陛下还在午睡……”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