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问她:“六爷不生你气了?”
殷红豆一脚蹬掉鞋子,挑眉笑道:“不光不气我了,又把我提成一等丫鬟了呢!”
翠微跟着欢喜,一边替殷红豆准备帕子和洗澡用的胰子,一边道:“我就知道六爷看重你,不会一直苛待你的。”
殷红豆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她可不这么认为,这回傅慎时虽然救了她,或许是有喜欢她的缘故在里边,但是也有几分“自己的丫鬟不准别人碰”的意思,她毕竟只是个丫鬟,主子喜欢了就捧高你,不喜欢就了打杀,根本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她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还有傅二那色鬼,便是发落去了保定府,也不过待半年时间而已,半年以后她怎么办?届时六太太入府,她还不知道自己前途会是什么样子呢。
而且这里是长兴侯府,为了她一个丫鬟闹得手足相残,以秦氏的性子,还有老夫人和二房的夫人,未必容忍得下她。
殷红豆不得不为自己找一条更为可靠的后路。
她让傅慎时更加倚重她,并且许她得赎身出去,替她改成良籍,方可自立门户。
这条路太艰难了,殷红豆跨进浴桶里,一面泡着热水,一面儿为以后做打算。
想着想着,殷红豆就睡着了,待她醒过来的时候,水都快凉了,她的脑子晕乎乎的,有些发昏。
她从浴桶里爬起来,忽觉得头重脚轻,她穿好了衣裳就窝进了被子里,朝窗外喊人,但是没人听到她声音。
被子里也好冷呀,殷红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裹着棉被,把脑袋也盖住了,秀丽的眉头蹙的紧紧的,不知不觉就起不来了。
书房里。
傅慎时听殷红豆挑明了通房的事儿,又听她说了软话,便不自觉地想起她往日所做所说的种种。
这个丫头还是忠心可爱的。
想到此处,傅慎时瞧了两个翠,倒是愈发觉得不合心意,便将二人打发了出去,不许她们以后再进书房。
两个丫鬟莫名其妙被主子嫌弃,相视一眼,却不好多问,便一道退了出去。
傅慎时等了好半天,都不见殷红豆进来,他往隔扇外瞧了一眼,却看不大清楚厢房里的动静。
他眉心突突地跳着,突如其来的不安令人惶恐,他吩咐时砚:“去让红豆泡一杯茶来。”
时砚去了厢房敲门,却没有人应,他大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
他虽然无根,但还当自己是个男人,便并未直接闯进去,而是去厨房找了翠微,叫她进去看看。
翠微一听时砚说殷红豆房里没人应,如遭晴天霹雳,道:“糟了!红豆在沐浴!”她生怕殷红豆跌水里去淹死了,吓得魂儿都没了,拔腿就跑过去。
时砚则回了书房复命,如实道:“红豆在房里,房门锁得紧,没有人答应。”
傅慎时扔了手里的书,锁眉道:“怎么回事?她睡着了?”
时砚摇头,道:“翠微说红豆在沐浴……”
浴桶那么高,喊了还没人应,怕不是要滑进去淹死了!
傅慎时浑身一冷,沉声吩咐道:“推我过去!”
时砚连忙推着傅慎时到厢房,翠微正在厢房廊下狠狠地撞门,但是撞不开。
长兴侯府有人住的院子每年都要修缮,重霄院厢房的门结实的很,翠微的力气,哪里撞得开?
傅慎时面色冷厉,隐隐有些惨白,他急切道:“推我去窗户那边,拿匕首来!”
时砚小跑着推了傅慎时去窗边,然后又大步地跑回书房找来了匕首。
厢房廊下,翠微在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哀声地叫着红豆的名字,傅慎时听不得这丧气的哭声,面色阴沉地切齿斥道:“把嘴闭上!”
翠微又吓得一哆嗦,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小声地哭。
傅慎时手腕灵活,以匕首挑开窗户后边的木闩,眨眼就开了窗户,坐在轮椅上,却只能看见浴桶里没有人,他心猛地一沉,哑着声音吩咐:“进去看看!”
时砚一个翻身进屋,将门打开了,他侧身站着,面色微红道:“红豆在床上。”
傅慎时松了一大口气,他进去便看见床榻上被子鼓起,殷红豆整个脑袋都蒙在里边,一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
他坐着轮椅上前,揭开被子的一角,便看见殷红豆小脸发红,身上冒着汗,细细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黏腻腻的。
傅慎时未觉得汗水脏污,他伸手探过去,殷红豆的额头滚烫,几乎灼得他掌心发疼,他当即道:“去!请大夫来!先去离侯府最近的医馆请大夫,再去请胡御医过来,要快!”
时砚腿长,步子快,一阵风刮过去,人影儿就没了。
傅慎时扭头看着翠微,声音冰冷:“还哭?!打冷水拿帕子来!”
翠微慌慌忙忙地去了。
傅慎时回头继续看着殷红豆皱巴的小脸……她怎么病了还拧着眉,是不是很难受。
他的手,不自觉地又伸了过去。
第44章
傅慎时的手摸在殷红豆滚烫的额头上, 她的肌肤很嫩,触之柔软, 但是眉头蹙着,他抬起手指抚过去,却抚不平。
他收回手,握着拳头, 那股烫意却还黏在他手掌心里, 像一团热气, 透进他骨肉里,灼得他心口微微发疼。
床上的人, 似乎察觉到异样,她晃了晃脑袋, 又缩进被窝里。
傅慎时再次替殷红豆揭开被子,让她能够透气。
翠微打了冷水放在床头的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