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罗风——!”项述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敕勒川中响起,“石沫坤——!”
群山回荡着项述的回声,陈星仔细勘察了大部分帐篷,喊道:“项述!别紧张!没有血迹!不是被抢了!”
肖山喊道:“快来!陈星!”
陈星纵马而去,项述与余人纷纷跟上,肖山用爪子从河里勾出了一具尸体,小狗还在一旁汪汪汪地叫。
夏日中,尸体已近乎完全腐烂,剩下白骨上挂着少许腐肉,穿戴着奇特的铠甲,仍在挣扎。
胡人们纷纷发出大喊。
那是一只魃,它被卡在了断木上,兴许还有不少魃,却在渡溪时被冲走了。
“需要帮忙么?”凤凰飞来,优雅地落在马背上。
“暂时不需要,”陈星说,“你走吧。”
项述:“……”
项述看了眼那只神出鬼没的红色鸟儿,再看陈星。
“这铠甲是……”项述辨认铠甲样式。
陈星一手按在那魃的额头上,心灯光芒发出,穿透了魃尸的身躯,那魃顿时安静下来,彻底死了。
“阿克勒人的铠甲。”陈星说。
“你怎么会知道?”项述诧异道。
陈星一时竟是忘了,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时,肖山又看见河对岸有什么正在移动,于是涉水过去,抱着那狗上了对岸。
众人纷纷渡过溪流,只见一头巨大的白狼,狼头上趴着一只黑乎乎的动物,仿佛正在等待他们。
“陆影说,”那白狼开口道,“让你们不要马上回卡罗刹,先解决魃群。陆影已以梦境守御墙,封锁了整个卡罗刹,暂时不会有危险。”
陈星:“你会说话!”
“白鬃!”肖山喊道,跑向那白狼,抱着它的脑袋,摸了几下它脖上的毛。
白狼蹲坐在地上,抬起后腿,挠了下耳朵,说道:“因为万法复生了,大家也都有法力了。”
狼头上那动物溜了下来,笨拙地朝陈星爬过来。
“咦?”陈星认出它了,那是一只狈!似乎就是上一次来到敕勒川时,在阴山中所见那只!
那狈抬起前爪,直立站着,端详陈星,再转过头看项述。
“就是他们?”狈居然也开口了,问道。
“是。”白鬃说,“跟我走吧。”
“你是述律空!”那狈忽然道,“我见过你,长这么大了!”
项述一脸难以置信,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狼和狈开口说人话,换了从前定是一拳打死再说,然而先前已听见鸟儿说话了,自己还是护法武神,只得竭力按捺住惊讶心情,点了点头。
陈星说:“上次……谢谢你了,不对,你应该也忘了。”
狈妖:“???”
那狈奇怪地打量陈星,又道:“你们的族人逃到哈拉和林去了,跟我们走罢。”
对岸的胡人们没听见,项述转身吹了声口哨,于是大军开始渡河,一狼一狈转身,没入了草海之中。
夏末的哈拉和林屹立于光秃秃的荒原上,远眺时有种孤寂荒凉之感,四面大地全是硬砾且植被稀疏,城外浑浊的鄂尔浑河裹挟着泥沙,缓慢流淌而过。较之敕勒川,则是另一番死气沉沉景象。
陈星上一次在哈拉和林住下时尚且奇怪,为何放着现成的城市不住,牧民们反而选择了敕勒川。如今终于懂了——那时是寒冬,洁白的大雪覆盖了所有荒芜之地,雪化之后,哈拉和林就像一座巨大的墓地,草场、河流、林木、废山……已再无法供给牧民们生存所需。
哈拉和林防守严密,不少卫士正在城头放哨,并放出了探鹰四处侦查。
一狼一狈率先赶到城前,项述策马接近时,城头上立即高喊。
“大单于回来了!”
“大单于——”
全城轰动,城门马上打开,为首两人率军迎出,一个让陈星听了就有心理阴影的年轻声音高喊道:“述律空——你终于回来了!”
车罗风纵马冲出,项述只是驻马,远远看着他。看见车罗风时,陈星有点意外,这家伙没受伤?!对了!这么说来……许多事确实改变了。
肖山一瞥车罗风,也想起来了,说:“是他!”
“他怎么了?”陈星低声问。
肖山说:“他还活着。”
陈星茫然道:“当然啊……等等,上一次,车罗风是被你抓伤的?!”
肖山点了点头,望向陈星,似在思考,而后说:“我看见,他和一只魃在说话。”
陈星:“!!!”
上一次来到敕勒川时,陈星还未认识肖山,而车罗风带着被抓破的肚皮逃回来时,陈星只以为袭击他的是一只狼,现在想来,竟是肖山!而时光潮汐回转后,肖山在恢复记忆的第一时间便告诉了陆影,陆影则令他马上南下,去长安寻找陈星。
也即是说,肖山离开北方后,自然也就没有袭击车罗风,现在的车罗风也没有受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