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瓶茅台,据说要好几块钱,他当时还兴冲冲地把茅台倒了一半去给庄大伯家里,结果庄明诚却说,那酒根本不如他家自己酿的。现在想想他就是个笑话,自以为是,在别人眼里怕不是个傻子。
想到这,他端起酒盅一口喝干,黄酒独有的涩味,让他心里也跟着酸涩起来。
庄熠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说。庄父这样的人,别人的话是听不进去的,只有他自己想明白了,问题才能解决。
好在庄父明白的还不算晚,之后他就关起门来过日子,很少再往庄大伯家里去,而庄大伯自知理亏也没有主动出现,倒是庄老太几次上门问庄父要吃要喝,庄父说了没有也没用,后头就干脆把空空的米面缸摆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看着办。
庄老太没料到儿子会变得这么不听话,几番怒骂无果后,放下狠话说,让庄父再也不要到她跟前去。
而庄父也遂了她的愿,除了逢年过节,再没有主动上门过。
…………
一转眼,又是两个春夏秋冬过去。
泾柳村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几个新媳妇,添了些咿咿呀呀的小奶娃,除此以外大家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平淡的生活,偶尔有一些风吹草动,只要不去撞枪口,普通的农民也就看个热闹。
等到过完年,庄母就多了一件心。
庄熠已经满了二十,庄父和庄母都觉得,该把他的终身大事提上日程,于是准备给他物色一个好对象。
这会的婚姻多数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工人和农民出身的也还是香饽饽,男的只要长得周正力气好就不缺媒人上门,而女的干活利索好生养也是娶妻的首选。
起先这事并没有告诉庄熠,庄母觉得儿子就是块不开窍的石头,和他说了指不定还要唱反调,倒不如把人相看好了,再给他一个惊喜。而且就像庄熠当初说的那样,十里八村又长大了许多可挑选的好姑娘,庄母借着过年走亲戚的机会,已经有了好几个人选。
但她并没有急着露出口风,只是平日里留了个心眼,听到有关的人和事就稍稍多问一句,不会显得突兀又能将人打听清楚。经过王春花和张冬梅的事,她深信人不可貌相,也不再贸贸然说谁好了。
而庄父那里也多了很多打探口风的人,譬如说你家娃订亲了没有,什么时候喝你家喜酒,要是庄父回一句还没有,后面就是一堆替他着急的话,然后再借机提出自家哪个亲戚的侄女、外甥女正好也在物色对象,诸如此类。
这天,庄母在院子里糊鞋底,隔壁村的王媒婆突然上了门。
“哟,您老怎么来啦!”庄母起身想要招呼,被王婆摆摆手制止了。
王婆说:“你归你忙,我就来问问,你家儿子可有对象了?”说着她自个拉了把凳子坐下,目光不经意扫过庄母手里的活,嘴角多了几分笑意。
这个时候人们穿的鞋子大多是自己做的,而做鞋最重要就是鞋底,鞋子经不经穿、耐不耐磨,就看鞋底做的好不好。
做鞋底的第一道工序是糊袼褙,先是把各种碎布料和旧衣服收集起来,其中旧衣服也要剪成布片,然后用一块比较结实的布料做底子,把碎布料用浆糊拼成一大块,其中布料之间不留空隙也不能重叠在一起,而为了节省布料,通常会根据要做的鞋子大小来确定它的形状,然后一层布料一层浆糊,通常糊上四五层就可以放太阳底下去晒了。
接下来就是纳鞋底,过个两个大太阳,袼褙就干透变成了一大块很硬的布,然后根据鞋样子剪下几块一模一样的,白布包边后,把它们用针线紧密的缝合在一起,俗称的“千层底”就做好了,当然这道工序要花很多时间和力气,细密的针脚将决定鞋子的寿命。
王婆见庄母做的袼褙又大又好,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别看只是些碎布和旧衣裳,很多人衣服都没法补了还在穿,能有余力做那么多双鞋子,日子也苦不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姑娘嫁人,讲的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物质条件才是第一位,爱情是什么,能吃吗?
庄母听她这么问,哪里还有不懂的,忙笑着应道:“我家那小子成天就知道干活,跟他说吧,反过来让你别急,也是叫人操心得很。”
王婆一听有门,立刻接口说:“这哪是哪呀,你家儿子一看就是个能干的,这么好的小伙哪愁没有姑娘喜欢,我看啊,这十里八村的姑娘,没几个不中意他的。”
庄母听得乐了,虽然知道王婆是夸大其词,但谁家父母不喜欢听人夸自己的孩子,她就觉得自家儿子是百里挑一的好,必然也要个百里挑一的姑娘才配得上。
王婆探过口风就走了,而庄母也不着急。
果然,两天后王婆再次上门,这一回她给庄母提了两个姑娘。
先说的是隔壁村的村花,家里有一个弟弟,其余三个姐姐已经嫁人,而她本人长得十分水灵,家里地里都是一把好手,今年刚好十八岁。
庄母听了王婆的话,下意识皱起了眉:“您老说的是张翠花吧?”
“你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