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闲月来说,金翎羽卫的话,就是月神的心意。
却原来,月神是恨她掌控月神庄么?
如此误会,倒也好过让她明白,钟离雪颜的安危,在月神心里,更重于她的心情。
一夜辗转反侧,绝望在怀。许乘月的脸和月神的脸来来回回在许闲月眼前晃荡,每每许乘月问,姐姐,你可曾照顾好月神?月神的便出现,说,母亲,姨娘夺我权位。
伤心难过之后,许闲月对虚空说话,抚慰自己的心:“无妨,非是姨娘惦记着权位,姨娘只是怕你辛苦,若你要当这真真实实的庄主,姨娘总是同意的。”
月神与钟离雪颜在妖桃树下练功,钟离雪颜吸纳了冰魔球中的内力,慕容心月果然不凡,钟离雪颜融汇她的功法之后,当即运转钟离阁心法,居然破了原先不曾达到的境界,而且是接连突破两层!月神得到钟离雪颜功力后,并不曾着意梳理体内功法,而今见钟离雪颜无碍,他妖桃树下修炼,亦是突破原先桎梏。
他在九天月辉第五重境界停留太久,一直寻不得突破之法,这一回,却是顺心顺意,皆大欢喜。
而今踏入第六重境界,若是运用秘法,甚至能提升至第八重境界!自然,这样的秘法,他不会常用,若非生死之局,无可破解,他不会拿自己的根基做赌注。秘法于他自身伤害深重,可不是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更别说,这一回受伤,还要再养一二年才能彻底痊愈。
对钟离雪颜来说,这一趟在月神庄耽搁太久,是以,等她将境界巩固,而沐清也能下地行走后,她便辞别月神,回归昙华。
许闲月误会了月神心意,便日日将他拘在身边,教诲如何掌权,如何持家。月神并不问缘由,只默默地听,有没有记住,记住了多少,许闲月却无从得知。
月神依旧每日练剑,可出庄这件事,许闲月铁了心不允,也将月神剑压在手里,不愿还给月神。知晓许闲月心志,月神便乖乖守在庄中。
六月,骄阳如火,每每正午时分,月神只觉得内心火焰腾腾升起,要将他焚噬。
钟离雪颜离去之前,与他交代,这一二年里,他身上最大的遗留症患,便是当日为了疗伤,在体内留下了火毒。两害相权取其轻,这已经是钟离雪颜所能想到最好的治疗方法,忍过这一二年,便彻底无伤。
月神知道,留着这一条命,就什么都可以,若是死去,这世上的万事都与他无关。
“你的身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切不可贪凉。但说起来,若是修炼清心诀那样的功法,倒是无妨。”
钟离雪颜的交代月神铭记于心,可真要去做,却又做不来。清心诀那样的功法,月神修炼起来不仅不能清心静气,反而内力躁动,有反噬自身的趋势。至于用冰块降温、在冰室休息这样的事,有许闲月管着,他无论如何不能成行。无奈,他只能日日与人交战,泄心中烦躁。
万幸,当日西岭千秋留下的符玉离挂在他脖子里,能为他带去一丝丝凉意。
沐清的伤势渐渐痊愈,重又站在月神身后,月神便时常向他诉苦,向他寻求破解之法。
诉苦这二字,本不该与月神牵扯上关系——怎样的难忍的伤害,他都忍了,怎样刻骨入髓的疼,他都受了,从不与人说,心中伤痕。偏偏这一回,他就如此做了。
许多事啊,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沐清为月神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大的罪,偏偏听见月神诉苦,又心软了。
“庄主到庄外头去走走吧,一直拘在庄里,心思便烦闷。”沐清知道,日头虽毒,并非月神苦闷之由。“我替庄主去许姨娘那儿取了剑,随同庄主出门去。”
月神有心如此做,却不敢,此时沐清开口,他绝无阻拦。
沐清便去了。
是傍晚,夜幕初降,忠实的仆人已经将整个乘月楼点起了灯。
照亮了四方,照不亮心房。再大的地方,再亮的灯火,再多的仆役,若是没了那个人,都只剩下空空荡荡。许闲月倚在二楼栏杆,望着天上的月,望着地上的星火。
脚步声在许闲月身后响起,许闲月并不回头去看,只是问:“还没死么?”
月下美人,容颜如许,偏偏说出来的话,残忍无情。
“沐清命贱,阎王不收。”许闲月所言,对沐清并无影响。
“哼,你倒是好运。”许闲月冷哼一声,又问:“你前来何事?”
“庄主在庄中过的烦闷,请许姨娘放他出门去。”沐清直言。许闲月手中原本端着茶杯,此时转过身,猛然挥手扔出去,茶水不偏不倚泼在沐清身上:“混账东西,月神庄是他的家,他还要去哪儿?”
“许姨娘。”
沐清直视许闲月,“庄主的药,是不是该停了?”
“混账!”
许闲月手里没了可以抛掷的玩意儿,居然抬起手扇了沐清巴掌:“是不是庄里的刑罚太轻,还没让你记起你的身份?”
沐清承受了这一巴掌,就此跪在许闲月面前。
他还不到四十岁,容颜不衰,勉强算得上风华正茂。他功力高绝,在月神获得钟离雪颜内力之前,绝不是他的对手。从月神出生,他的大半精力都在月神的身上,就连他自己的孩子,都……
仔细想想,或许这半生,他非是不怨。
所以明知是错,还任由许闲月对月神用药,看着月神终于一步步,与许乘月的模样一般无二。
“庄主身上火毒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