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也看见楼梯上坐着的那个人了,吓得连着倒退两步,若不是陆婷婷扶得快,她能当场瘫倒在地上。别说丁雪胆子小,就是陆婷婷这样一个胆子大的,冷不丁在漆漆黑的楼道里看见那样一个人,跟个鬼似的披散着头发,也吓得六神无主。她扶稳丁雪以后,凝着表情,语气也重,说:丁倩,你大晚上坐在这里一声不哼,要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坐在楼梯上的人就是丁雪的亲姐姐亲倩。
丁倩站起身,唇边也浮起笑容来。她先看着陆婷婷,温温柔柔喊了一声婷婷姐。然后收起笑容把目光转到丁雪脸上,声音刺刺的,很没好气,说:我打你电话没人接,敲门没人开,不坐在这里等还能上哪等?
丁雪抚着胸口,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眉眼间尽是不想看见丁倩的不耐烦神色,说:那你听见我们上楼,也该喊一声,跟个鬼样不出气,是个正常人都得被你吓坏!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给谁好脸色看,陆婷婷夹在中间,觉得亲姐妹间的事,还是不插嘴比较好,于是道了个别,准备上楼回自己家。丁倩拉了拉她的手,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说婷婷姐,你别介意,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陆婷婷笑着摸了一下丁倩的脸,说没事,我胆子不小,有空的话,上我家坐坐,明亮出差去了,我一个人。丁倩客气地答应了一声,脚步却随着丁雪进门了,然后把门开到最大,把客厅里的灯光洒到楼道里来,说婷婷姐,我等你上去再关门,不然太黑了。
陆婷婷进门开灯以后,朝楼下喊了一声,丁倩才把门关上。
陆婷婷也关门进屋,心里止不住怅然,觉得人这东西,真是古怪,丁倩和丁雪,从同个娘胎里出来,长得也有三四分相像,性格脾气却是差得这么远。楼道里的灯坏了几个月,一同上下,一同进进出出,丁雪可从来没想过用自己家的灯光替她照一会路。
陆婷婷在沙发里坐着发了几分钟的呆,然后掏出手机打伍明亮的电话,却是关机。隔一会再打,仍是关机。心里头便恨了起来,但恨着恨着,突然又笑了出来。想着要走的终归是要走的,丧了良心的男人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任你把绳子拽得多紧,他还是想飞多远飞多远,一点余地都不留。
她扔掉手机起身,走到冰箱前面,定定地看着贴在冰箱门上的两个人的合影冷笑,心里想着,就怕你飞得太高太远,摔下来粉身碎骨,鬼都不心疼!
陆婷婷把照片取下来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看了一会。这照片还是上个月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拍的,她挽着他的臂,把脸贴在她肩上,小鸟依人,笑得像朵怒放的花,可伍明亮却拘谨得不行,笑容也不尴不尬,当时丁雪拿着相机跺脚嗔怒,说姐夫,你能不能别哭丧个脸?婷婷姐是打你了骂你了还是欠你什么了,要你这么不情愿?
丁雪当时那话落在陆婷婷耳朵里,真是刺心,碍着太多人的面,又不好给伍明亮脸色看,只好忍了下来。之后,也一直忍着没发作,该怎样怎样,该做什么做什么。这份平静,倒是激起了伍明亮的一点愧疚感,连着好几天推掉应酬在家里陪她,还给她买这样那样的礼物。陆婷婷觉得,任是怎样的男人,在花花世界里游走多了,难免会生出花花心思,若只是玩玩,随时能收心回来跟她好好过日子,便随他去了。自己三十多岁了,离婚再找,又能找个什么样好的来。就算找到个好的,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出点什么歪心思?
所以,哪怕心里有天大的委屈天大的不甘心,搁到真真实实的日子前面一比较,就一点份量都没了。
陆婷婷打开冰箱拿水喝,顺带着看了看下面冷冻柜里的菜,想着明天还是在家里做饭算了,一个人吃没劲道,喊小雪一起吃,也算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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