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也是想去探望你的,可惜你盼着去探望的那人并不是我。”徐杳见她小腹微隆的模样,因有几分醉意,心下难免生出怜悯体恤的心思,口无遮拦道,“赵容华贬了位分也不见得她及你半分懊恼,而你又不见得及赵容华涎皮赖脸。你怯懦一些是没有干系的,只是苦了你尚未成形的孩子。未经世事总天真,平白却为人招来祸事。”
听她提及“祸事”二字,曹凝君旋即明白过来:“晓暮那日从御书房回来也细细说与我听,她好心办错事,私底下同豆蔻换了菜肴原也一个字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同我说这些道理我何尝不知,日日夜夜闲来无事我便自个揣摩这些,这孩子既与我有缘投身过来,我必然是要许他一个光明的。”
“承蒙桢良媛连日照拂。”曹凝君同她见礼,见一旁有宦人划桨泛舟过来,继而道,“我身子不适,适才告完假,这便先回流韵轩了。”
徐杳受了曹凝君这礼,也不制止,又同她颔首告别,见晓暮扶她上了船,往太液池岸去了。
然而徐杳一时再度陷入眼前的僵局。
她同曹凝君说了这会子话,却唯独忘了询问她眼前两艘船舫哪一侧得才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倘她迷迷糊糊随意挑了一侧的船舫一脚踩空落了太液池,落入旁人眼里还只当她寻死觅活呢,无端成了笑话。
她忽而灵光一现,醍醐灌顶般似是想到什么法子一般,微微侧首,卸下了一只耳垂上的耳坠,红玛瑙坠子躺在她手心,瑰丽莹润,水头足得很。
随即却被她掷去左侧得舺板上,“哐啷——”抽抽搭搭滚落两声,下一瞬她沾沾自喜便也随之跃了过去,脚下踉跄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舫梁一角上只悬着一盏连彩灯,倒比不得设宴的画舫上亮堂,一时却迷了她眼,觉得昏沉得厉害,俯身伸出手四处在舺板上寻起自己的红玛瑙坠子来,好容易摸到拾起,她瞥见船头的撑杆墩上紧紧系着一条麻绳,绞得也算不得周正,被她轻轻拽了两下便解了下来。
徐杳后知后觉,原来周围的这些船舫皆与中央那艘船舫有所衔接,以防擅自随波逐流。
世上所有的贪婪都在热闹里,偏偏这热闹是旁人的,而她什么都没有。她倒也不介怀形影单只泛舟赏景,虽然伶仃了一些,倒也惬意。
她这样想,脚下的画舫果真随着荡漾的波纹起伏起来,水光里映得是耿耿星河,她晃晃悠悠起身,踩在连彩灯光影交错的圆圈里,每一步的弧线都是她的决心,没有终点。
她愈发颓迷起来。
她胃里一时也翻江倒海,禁不住伸手覆上去,堪堪却往下移了两分,触到腹间平滑的布料,她听见有凄戚的声音响起:
“娘亲会让你安稳出世,娘亲无论如何也会让你安稳出世的……”
徐杳脸颊微热,顿时水光涟涟,这才察觉出来,原来这疏离的声音竟是出自自己。她喉头微动,也顾不得脚下,干呕了两声,更觉头皮发麻,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然跻在舺板边缘了,摇摇欲坠,几乎要栽进她眼底的星河里。
岌岌可危之际,她后颈脖一凉,一股力道将她兀然攥过去。她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时手肘已支在苍劲宽廓的胸脯上,隔着玄色冕服,她抬起眼帘,果然见到燕怀瑾棱角分明一张脸,此时正漠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而她此时泪眼朦胧,只看到往日里熟稔一张在眼前罢了。
她几近是贪婪地闻着他平日熏衣的雪松香,一对手拂过他的衣襟,不管不顾捧住他一张脸,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耳根。
“燕怀瑾。”霎那间她笑得烂漫,仰头瞻望他。
这三个字仿佛花光她所有力气,话音未落便倚在他胸襟上。
燕怀瑾一怔,她舌尖抵着上齿龈从第一个字开始发声,绵言细语,像极了当初常玉气急败坏时喊自己的模样。
“你这是,酒吃多了?”连他自己也前所未料,不假思索竟也同她温和开口,将原本那些呵斥和质问悉数抛去脑后。
他便这样看着身上的徐杳,丝毫不顾忌自己背后硬梆梆的舺板,由着她圈住自己,她一袭霞色烟罗绮云裙嵌在他的玄色冕服里,在飘摇的画舫上萧瑟地渐行渐远。
正是一副“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旖旎风光。
第25章 贰伍
“你适才同桢良媛私下口无择言,往日也瞧不出你两个如此要好,似乎她如今过得不甚安逸?”燕怀瑾幡然回过神来,想起适才自己在画舫内无意间将徐杳与曹氏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本想讨个清静,遂支开了蔡莲寅一干人等,挑了个最不起眼的画舫。不曾想曹氏走后,徐杳又跌跌撞撞上了自己的画舫。
他倒也不想追究徐杳直言唤自己名讳之事,想来她这人种种行迹疑团重重,然一副相貌却是与常玉截然不同,性情有几分肖像常玉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徐杳将他的问话充耳不闻,自顾自木讷地喃喃道,“我初识得你那日便听见有长辈拿你我二人寻开心,说什么郎骑竹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