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前并无卫兵,只闻得馆内蹄声喧哗。赵云翻身下马,凝了凝神,踏步而入,缓缓推开馆门,却见馆中明净宽阔,数十骑兵,正分成三个阵团,一方在演练阵法,一方在骑斗互击,另一方往来驰骋,变向急停,乃是在苦练骑术。
馆中南面,站在两个人,下首的范东身覆厚铠,手持一枪一剑,肃立不动;上首之人长袍薄甲,负手而立,全神贯注,凝望着一众骑兵操练,正是吕布。
范东一个转头,望见赵云,朝他招了招手,待赵云走进前来,转头望向吕布,轻声道:“将军,这位就是秦施之子,赵子龙。”
吕布此时盯着三个骑兵阵,望也不望赵云,过了好一阵,才道:“皇甫将军说你控马之力甚强。”
这句话语调平淡如水,既不是发问,更不是赞扬,赵云一怔之下,才点了点头。范东道:“赵兄弟,你年纪轻轻,这股通马之力,从何而来?”
“与生俱来。”
吕布默然一阵,道:“试一试。”此言一出,范东骤然转身,三声急啸,两短一长,只见中间那原本激烈互斗的骑兵阵,应声停手,一十三骑长枪点地,发出无数“哒哒哒”之声,瞬息之间,齐齐整整,列成前中后三排,面朝范东。
“郝青,郭矫。”
范东话音方落,便有两骑自前排驰出,来到他身前待命。赵云见这两骑距范东少说也有四五丈远,此时闻声而动,驰来如风,心中暗暗赞叹:“这两人骑术当真了得!”
“郝青,下马。”范东指向赵云,道:“剑斗。”
那郝青一身肌肉鼓起,满面油光,手中持一柄重剑,走到场中,定定地盯住赵云。赵云回头望了望吕布,见他面无表情,不发一语,乃抽出长剑,走到郝青对面,道:“郝兄,手下留情!”
郝青嘿嘿一笑,竟不打话,重剑一摆,直直砍向赵云腰间。赵云一退三步,避过剑锋,右腕微转,反刺郝青右腿。顷刻之间,寒光闪闪,两人旋斗十余招。郝青见赵云颇为瘦弱,剑术却是不差,心中暗暗吃惊,喉底“咕”的一声,乃不再留力,全力施招。
吕布一营二十二骑,加上预备兵十七骑,以剑术排位,郝青稳居前十。此时他身形翻转,剑势雄浑,又斗了七八招,赵云只觉虎口微麻,心道:“如此硬接敌招,久斗必败,须以奇取胜。”招随念转,剑尖急颤,芒光点点,如银水泼洒,罩向郝青全身。
适才见了父亲绝技“百出”,此刻赵云已能活学活用,将枪术化为剑招,施展而出。郝青凝力狠攻,料对手必是步步退却,岂料其竟以怪招反攻,惊讶之下,不肯退缩,在赵云剑势之中,左遮右挡,“噗”的一声,左肩已被轻轻刺中。
赵云一招得手,恐郝青恼羞成怒,发狂厮斗,急急收剑,趋退五步,拱手道:“郝兄,承让!”
郝青脸色乌黑,默默无语,退到郭矫身后。
范东望向郭矫,点了点头,道:“骑斗。”
郭矫宽额长脸,双目似开似闭,脸上一副懒懒散散的神情,闻言跃身上马,歪嘴而笑,晃了晃长枪。
赵云收剑凝力,缓缓闭目,通力所指,馆外马儿一声长鸣,四蹄急振,奔袭进馆,如旋风一阵,来到主人身边。
馆中众兵见此情状,纷纷惊噫出声,凝目端望。郭矫见这马儿距赵云至少十丈之遥,如此感应而来,大是匪夷所思,朝赵云笑道:“好小子,你在这马儿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赵云手抓长枪,翻身上马,驰至郭矫对面。众兵见赵云那坐骑,既瘦且矮,神色萎顿,与陈矫胯那匹精挑细选而来的猛驹,相形之下,有如狮犬之别,不禁暗暗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