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出,出来……”细哑的嗓音带着一抹不可置信,说话时甚至还因为惊惧而破了音。
“糊了。”打断苏妹那结结巴巴的话,周旻晟朝着她的身后挑了挑眉道:“哟,打翻了。”
话音刚落,那小煤炉上头的铁锅就因为苏妹不断后退的身子而翻倒在了地上,绿翠的小青菜被烧焦了半面,和滚烫的汤汁一道横躺在泥地上头,不可避免的被沾上一层稠腻浊泥。
惊吓的往一旁挪了挪,苏妹垂眸看着自己被溅到了一角的宫装裙裾,赶紧缩了缩脚,十分庆幸这滚烫的小青菜汤汁没有浇到自己身上,只是可惜了这小青菜,不知道洗一洗还能不能吃……
“本王想吃鸡蛋羹。”慢慢悠悠的踱步走到苏妹身侧,周旻晟抬手搭上她欲往地上伸去的纤细手腕道:“去做。”
感觉到手腕处那冰冷的肌肤温度,苏妹侧身一躲,赶紧将自己与周旻晟之间的距离挪开了一大步。
“王,王爷为何出了却非殿?”捂着自己的手腕,苏妹低垂下脑袋,瑟缩着往后又退了一步。
这几日以来她一直都在躲着这周旻晟,能不去却非殿就不去却非殿,却不想这厮突然从却非殿里头出来了……
抬眸看向面前的周旻晟,苏妹咬牙,神色难看。
“本王想出就出,想进就进,怎么,进的又不是你的门,管的这般宽。”斜睨了一眼面前的苏妹,周旻晟嗤笑一声道:“你的门就算是求着让本王进,本王也看不上眼。”
“……王爷想吃什么?”听出周旻晟话中的荤意,苏妹涨红了一张脸,只感觉自己眼角处钝痛的厉害,扯得整个额角都在抖。
“鸡蛋羹。”敲了敲身侧的木桌,周旻晟不耐道:“把你的口水收起来,落一滴进去,本王就让你舔个干净。”
“……小厨房里头烟熏火燎的,王爷金贵身子,还是去外头等吧。”一边说着话,苏妹一边伸手准备将地上的铁锅拎起来,却忘了那铁锅刚刚烧着旺火,把手处烫的吓人,一下就被烫了个正着。
“嘶……”刚刚拎起的铁锅又被苏妹给扔到了地上,她捂着自己被烫红的指尖直呼气,眼角处不由自主的浸出一层水雾。
“啧,真是蠢笨至极。”把玩着手里的赑屃,周旻晟抬手拉过苏妹的手,直接便将其浸在了一旁置着清水的瓷盆里头。
“不用劳烦王爷,奴婢自己来便可。”被周旻晟扯得一个踉跄,苏妹稳住身子,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从周旻晟的手中抽出,却不想那人看着捏的宽松,力道却一点不小,任凭苏妹如何挣扎,周旻晟的手依旧纹丝不动的扣在她的手上。
沾着一点微红芙蓉色泽的指尖浸在清冽的井水之中,仿若压在白玉之中的一点朱红色蕴,惊惑勾人。
周旻晟不着痕迹的轻舔了舔唇,白皙的指尖轻勾上那一点朱色细细捻揉。
“还没呢,也不知什么时候来。”轻摇了摇头,圆桂突然瞥见苏妹搓红的右颧骨处显出的一点朱砂痣,正欲开口说话之际,却是突闻房廊处传来一阵尖细说话声。
“怕是人来了,我去看看。”
“我与你一道去。”放下手里的木盆,苏妹整了整自己松垮的宫装,然后用力的将那掩在脖颈处的高领往上提了提,遮掩住纤细脖颈处的一圈青紫痕迹。
“哎。”抱着手里的干柴,圆桂跟在苏妹身后,往那房廊拐角处走去。
昏暗的房廊之中,迎面走来五六个太监,那走在最前头的小太监躬身提着灯笼,身后是一个年长的老太监,衣冠齐整,身形瘦削,一双浑浊双目即便是在昏暗的房廊之中,也能让苏妹看的一清二楚。
掩下脸上的厌恶之情,苏妹按捺下自己疾奔而走的**,端端正正的朝着那老太监行了一礼道:“孙奚官。”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这老太监掌管奚官局,而这奚官局又管着宫中奚隶、工役、宫官等品阶生老病死的后事,她这块出了事,这老太监怎么可能不逮着机会过来。
孙正德站定在苏妹面前,微眯着一双浑浊双眸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苏妹,然后低叹一声道:“你看看你,这几日不见,便消瘦了许多,好好的女吏不当,偏要往这南宫来,是何苦呢。”
去了势的太监在年轻时看上去与平常男子并无什么不同,但一等到老了,这说话嗓音便显得怪异难听,特别是因为下头不干净,所以日日兜着布,身上便难免带些味道,这孙正德又欢喜用熏粉遮掩,那浓厚的熏粉气混合着杂味,阵阵刺鼻,直惹得苏妹几欲反呕。
“不劳孙奚官挂心,赵嬷嬷与李嬷嬷的尸首还在侧殿里头,请孙奚官随奴婢来。”低垂下眉眼,苏妹面无表情的说罢话,然后转身领着人便往侧殿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穿着一袭端正宫装,在晕黄烛光下身形纤媚的苏妹,孙正德暗暗眯了眯眼,浑浊双目定定落在苏妹行走之际,那款款而摆的杨柳细腰之上。
只几日未见,这小东西怎的愈发勾人起来了?
*
侧殿里头根本无人收拾,那李嬷嬷和赵嬷嬷依旧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处,连尸首都僵硬了。
“去看看。”孙正德用巾帕捂着口鼻,随手挥过那提着一盏宫灯的小太监道。
“是。”小太监应声,提着手里的宫灯缓慢往那赵嬷嬷和李嬷嬷身侧走了一遭,又细细看了一眼那碗僵冷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