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夜里做了个美梦,与心上人居于海岛,岛上满栽桃花树,心上人挟着她的手,走在铺满桃花瓣的松软泥土上,远方海鸟两两而栖,白浪拍打着礁石岸堤,如北国那纯白无暇的花雪。
第二日醒来,她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僻静小屋中,温和的阳光透过微开缝隙的窗子洒落她的肩头,她恋恋不舍那美梦,正想着是不是要再睡一觉,重新回去,却发现两手空空,宝贝铜牌不见了。
她四处找寻,然而小屋里,除了生活常备的一些家具摆设,连个装饰物,都没有。她从沮丧到愤怒,把枕边那一根熟悉的长笛使劲儿扔出窗外。
竹笛的主人正在院中自与自地对弈,见从窗中飞出的竹笛,划了一个弧度,落入一旁的菜园里,接着有人愤愤大喊:“沐清江,把令牌还我。”
“你知不知道你偷拿的是什么东西?”沐清江把笛子捡回来,用锦帛细细擦拭。
“我又不瞎。”少女蹲坐在门边,负气道。
沐清江把擦拭干净的竹笛重新别回腰间,对少女说,“令牌我没收了,你从前酗酒胡闹,我都未管过你。但这次,你太过火了。”
“你凭什么没收我的东西?”少女气冲冲地上前质问。
“凭我是你兄长。”沐清江准备与妹妹谈一谈,“沐清湘,你自从离开景央,就每天把自己泡在酒缸里。喜欢是两情相悦的事,不是一边痛苦,另一边就要怜悯的。你日日买醉,活的生不如死又如何,他司马少康,该娶他的公主,该做他的王爷,何曾会因为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作践你自己而改变?你就算哪一天醉死了,他都不会为你留一滴眼泪,说不定几年过去,美妾在侧,爱子在怀,早就不记得有你这么个疯丫头了。”
“我愿意。他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沐清湘扭过头去,“他又不是真心娶公主,是皇帝逼他娶的。”
“就算他娶的不是公主,也绝不会是你。”沐清江把妹妹的脸摆正过来,“我答应过父母要为你寻一门好夫家,他不是你的良配。”
少女杏目圆瞪,她最讨厌兄长搬出过世父母来来压她,见前方桌上棋盘,便向着棋子泻火,掀翻桌子,棋子哗啦啦满了一地。
“事已至此,我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了。”沐清江拍着妹妹的肩膀,说道,“你现在,难道还想着要嫁他么?”
“我此生只为妻,不为妾,他既娶了和和,便是与我无缘。”沐清湘负气环抱着自己,蹲坐在地上,“我偷他令牌,只想留个念想。”
榆树影下,兄妹二人一立一座,相顾两无言。
“你那日说要在蕴廷暂居,我便托东方寻了这处宅子,我觉得不错,地方僻静,邻里都是朴实百姓。”沐清江低身拾起颗颗棋子。
“东方还有功夫帮你寻宅子?寿宴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少女喃喃道,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拍脑袋,懊恼地自语,“坏了坏了,沐清江,现在是不是过午时了?”
“午时方过半刻……”
“都怪你,害我把要事给忘了……反正是扮鬼,无所谓穿什么了……”湘湘顾不上换衣服,飞速入屋子寻了一见披风,围在肩上,便向屋外跑,还不忘说,“这地方不错,我打算多留两年,你闲着无聊别干坐着下棋了,去集市置办点日常货品,你看那几间屋子空空荡荡,怎么住人?我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六年了,自己的妹妹,何曾有过比喝酒更重要的事情?
沐清江晃了晃手上的棋盒,本全是黑色,却疏忽混入了一颗白棋。
湘湘赶到与杨开约定的城主府北门外的一舟茶馆,几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除却杨开,在座的几人她都不认识,不过她自幼便是豪爽不拘的性情,在一干陌生人的注目下,半散着头发,身着里衣,披着不怎么合身的披风,落落大方地做到桌子旁边仅剩的一面竹榻上,“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跟我哥吵架,吵得糊涂了,忘了午时有约。回头我请你们去燕回楼吃南北全席宴,当赔罪吧。”
杨开轻轻咳嗽一声,把几人惊疑的视线拉了回来,“这是湘湘。”又向着湘湘一一介绍道,“这是简竹,与你一起扮鬼的,这是花家五少爷,你称他花五便好,这是……”
“你姐姐!”湘湘早就注意到与杨开坐在一条长蹋上的美艳女子,怪不得杨开说他姐姐漂亮胜过自己,她还以为杨开护短,谁知是天大的实话。
“湘湘姑娘。”花五本想询问对方是否有难处,与兄长吵架离家出走,连衣服也没得穿,谁知对方一拍桌子,“不要加姑娘,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姑娘多见外啊!”
花五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简竹在一边捂着嘴偷笑。
段新罗早就对这不拘俗理的女子大有好感,杨开来时曾说,他那本机关秘典还是这个姑娘送的,在这个知识奢侈的时代,那跟送了一辆兰博基尼敞篷车差不多。虽然诱惑小孩子喝酒的行为,是不对的,但也不能全怪一方,杨开自己管不住自己,起到主要责任。最重要的是,她一个外人,竟然愿意帮助我们破案,卷进这种晦气又凶险的事情里。
“我姐姐,段新罗。”杨开把没有说完的话说完,便开始布置各人的任务。
湘湘很快融入到众人之中,她与简竹两人,负责假扮,死的冤枉,从阴间回魂讨债的厉鬼。
她很快便理解了杨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