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清晨天蒙蒙亮，何家人聚在祠堂门口，天气阴冷，众人脸上皆是暗淡的，何老爷子推开祠堂大门，平日里祠堂确实没什么人，他安排了专人清扫，里面倒不会积灰或是有蜘蛛网。

陈迟被留在了门外。同样在门外的还有二奶奶，小何墨也被带了进去。

是了，女子不进祠堂的。

守在门外，陈迟心内并无尊敬之感，毕竟祠堂里的人她是不认识的，在名义上或许是曾祖父之类，不过不管何人，她也不想对其跪拜。

这场祭拜没有让翘首的二奶奶等太久，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何宏盛带头走了出来，管家立在一旁，低声询问：“车备好了，老爷现在走吗？”

何宏盛回头看了眼何文瑞，招了招手，何文瑞从最后面走到前方来。

“大家散了吧，我去县令府上走一趟。”何宏盛略显疲惫，目光分散不再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何文威抱着小何墨走到等待的二奶奶身边，小何墨见到陈迟便张开手要她抱。

陈迟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直视跟在老爷子身边的何文瑞，等着他回头看自己一眼，然而没有回头。她落寞地被秋思牵着回院子里去了。到底是太小了，还做不到分一份忧愁的能力。

大年初一的县令家门口可能是盐城最热闹的地方，清晨便络绎不绝有人前来，虽人多却极安静，坐马车来的乡绅们都会将车停在远远的地方，避免挡住出行的道路。

盐城县令姓杨，叫做杨辉，是前些年的状元朗下派，往年的状元爷都是留京直接入了六部，就从杨辉这年开始下派到地方为官。

何文瑞下车后走了三百多米，何家的管事下人都留在车马处看护，唯有父子二人继续前行。何宏盛沿途与前来的乡绅打招呼，互道新春之喜，何文瑞沉默地听。

“何老板今儿带了人呢？”盐城布行老板孙十二上下打量着何文瑞，这儿子与老子看起来却不怎么像，儿子书生气一些，老子可是出了名的善于经营，何家这产业呦……真要交到这孩子的手上可就不好说了。

“有桩小事与犬子有关，得请示一番杨县令。”何宏盛客气地说道。

听到这话孙十二岔开了话题，搞不好是其子碰了人家两家闺女，在大路上提起便不合适了，不过实在看不出来这么个小娃娃，倒是会玩的。孙十二猥琐地笑了起来。

难堪的笑容落在何文瑞眼中立刻便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腌臜事儿，何文瑞内心憋闷，跟在父亲身后等着布行老板自行走开。

谁知越是厌烦越是甩不开，这一路孙家与何家竟然一同前行。

门前通报了名帖，何文瑞终于摆脱了孙十二，这种摆脱却有些耻辱感。

“孙老板里面请。”杨县令府上管事带路往里走去。

孙十二佯作震惊，与何宏盛道：“今年竟然有些不同往日。何老板，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眉梢带笑，余光一扫何文瑞，大步跟上了管事。

“爹……”

“无妨，且等一等。”

这一等竟是到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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