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瑞遣秋思带着秋云到总管事那儿领个牌子，随后关了门，只剩下他和陈迟在屋内。

陈迟此时天真烂漫地吃着葡萄，听见关门声便小意地放下来，恭恭敬敬地杵在一旁。她努力扮演好一个女儿兼下人的角色。

何文瑞抱起陈迟端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人隔着茶桌坐着，何文瑞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那是我的二哥和二嫂。”

他忽然开口道，“你要是称呼，应当是伯伯与婶娘。唔，反正你也不会说话，无妨。”

陈迟点点头，习惯性“嗯”了一声，原本因何文瑞不再说话而变得极为寂静的房屋内忽然响起娇小清脆地一声“嗯”，两个人都是震惊。

何文瑞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能说话？”

因手上加大的劲道，即便是陈迟也受到了惊吓，想喊“放开我……”却没有声音，嘴巴是在动的，可是连“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陈迟知道又是那天的状况了。忽然能够发出声音，但是并不是真正的说话，她心里倒是凉了一截。何文瑞抓紧的手不断放松，狐疑地不断盯着她，看着小女孩儿快要哭出来的眼神，心里软下不少。

“好吧，我们应当是一个同盟的，我便不管你能不能说话。”

“何迟默，我本来确实不想认你的，女儿，我不欢迎也不需要。自从你出生，我就没打算将你认回来。不过最近些年接触了一些事，觉得还是要为你做点什么。就算你不是我的亲生骨肉，甚至一点血缘都没有。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要还给你的。”

何文瑞慢悠悠地说，陈迟眼眸巨缩，这个她以为是“父亲”的人知道很多。多到可以掌控全局的状况，陈迟一时间的思维混乱无比，所谓的“父亲”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那么“母亲”呢，秋阳呢？又是不是她的母亲。她到底为什么出生在这个地方，又是谁曾害死了她。

何文瑞喝了口茶：“命运都是人控制的。很多事情我以前也认为是巧合，后来才知道都是安排好的。你的命运自然也是这样。和你说这些，你也未必懂，稍微记得一些就好。如果我五岁时有人稍稍和我说一些，我想我会很高兴的，也不会过成现在的样子。”

“不过，我们是同盟，我不会害你。记得这一点，可能在这个盐城，我是唯一不问你要什么，而只想还你些什么的人了。”

还？

陈迟更加不明白，谁会欠五岁的孩子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欠她那就是欠她的父母了。

“……爹……”用尽全力地呼喊终于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然而她想说的整句话是：爹娘是谁。仅仅四个字却终究无法完全说出来。陈迟的脸已经涨红了，最近养地有些圆润的脸蛋泛出轻微地紫色来。

何文瑞听到声音微微一怔，他猜不到那句完整的句子，只是听见什么便是什么，心里有些温暖，本身他回到这个家里就想要断绝这些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所谓的情感有多少是虚假的呢。然而，在一个幼小的女孩儿对他呼喊的时候，他才发现，作为一个人，他想摈弃掉的感情生根发芽地非常之快而且顽固无比。

何文瑞为她拍拍背，看着她脸上的红紫消了下来，越发消瘦的脸颊能够看到尖尖的下巴。尖下巴在现代人的审美可能是好看的，但是长在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脸上，便看出她有多么地羸弱。

“这辈子，我也不会有子女了，你要是愿意，我们就当一对父子，也是没关系的。”

这可能是何文瑞这五年来说过的最为温和的话语，最为真实的一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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