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相思趴在腿上哭了会儿,才用力揉了两把脸,抬起头,双眼红肿看着战曜,“爷爷,我已经因为自己的愚蠢害我和三叔两个人彼此痛苦了四年。您也因为这个被痛苦折磨了四年。我们三个加起来就是十二年!够了。”
眼泪,顷刻如暴雨降落。
战曜哑然哭得双肩耸得老高。
聂相思瘪嘴,忍不住眼泪跟着掉,伸手抱住战曜哆嗦颤抖的肩,“爷爷,您受委屈了。”
“呜”
九十多的一个老人,骄傲了一辈子的老人,这一刻,竟是在二十二岁的聂相思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聂相思抱紧战曜,“爷爷,从今天起,放下吧。思思心疼您。”
战曜呜呜哭着点头,说不出话。
聂相思便也不再说话,抱着战曜,一只手轻轻抚他战栗不止佝偻的背脊。
战曜哭了近半个小时,大约是委屈了太久的缘故。
哭过之后,才不好意思,躲进洗手间去了。
战曜去洗手间后,聂相思肿着一对眼睛,坐在沙发里出神。
她不相信当年是战曜接的绑匪的电话。
如果是战曜,他绝不可能不管她。
先前和那人说起这事时,他说过他从未接到任何来自绑匪的电话。
她想过,也许绑匪给老宅打电话也不过是个幌子,兴许根本就没打!
但现在看来。
电话是真打了!
但接电话的人,必定不是战曜。
而现在的情况是。
战曜主动承认,是他接的电话
聂相思微垂下眼。
不是战曜,战曜却说是他
聂相思倏地眯眼。
那么。
就只有他们了战津或战瑾玟!
聂相思猛地捏紧手指,一抹寒峭从她清莹的眼瞳里滑过。
差不多二十分钟,战曜才强忍着尴尬挺直背脊从洗手间“自在”的走了出来。
聂相思听到脚步声,在沙发里侧过身,去看战曜。
哪知她一看过去,战曜立马把双眼别得老远。
聂相思收敛起心神,含笑转过头。
而聂相思一转头,战曜立刻又把目光也移回来,悻悻然走到沙发坐下。
聂相思斜了眼刻意跟她坐在沙发两端的战曜,暗笑,“爷爷,还喝茶么?”
战曜拿眼角飞快瞥聂相思,嘴唇动了几下,别别扭扭的说,“那就再喝一杯吧。”
“诶。”聂相思笑,给战曜倒了杯茶,借着给他送茶,起身,名正言顺的挪到他身边坐下了,“爷爷,喝茶。”
战曜假咳了下,伸手接过。
聂相思见战曜双眼飘忽,知道他还不自在,体贴说,“张阿姨已经睡了,所以我得上楼给您收拾间卧房出来,您一个人在楼下没问题吧?”
张惠的卧房在楼下,她和战曜在客厅这么大的动静,张惠大约是没法睡的,但肯定也不好现在出来。
毕竟,某老爷子可是很好面子的银儿。
“我跟你一起去。”
战曜连忙放下茶杯,跟个粘人的孩子似的,对聂相思说。
聂相思笑,“那行吧。”
战曜看到聂相思小脸上的笑,嘴角也不由勾动了下。
楼上客卧,聂相思铺好床,扶着战曜坐到床上,对战曜说,“爷爷,今晚就委屈您一下,改天我让张阿姨给您专门收拾一间房出来留着。您若是想过来住,随时可以过来。”
战曜闻言,双眼一亮,转瞬又暗了下来,抿着唇不说话。
聂相思见他这般,睫毛轻闪了闪,“都快凌晨了,您赶紧睡。”
战曜看了眼聂相思,才闷闷的“嗯”了声。
聂相思双瞳睁大了大,盯着战曜看了会儿,说,“那我回房了?”
战曜又看她一眼,点头。
聂相思抿唇,站直身,朝门口走。
刚走到门口,战曜轻缈的声音从后传来,“思思,你为什么相信那通电话不是我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