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危急,兵卒们只好把白腊、柳条等坚硬的木枝削尖了一头当做箭矢,虽然杀伤力有限,但总算能够稍微阻滞一下羌人的进攻,只要能多拖延一刻,就有等来援军的希望。
“可是,陛下真的会派援军吗?也不知夏育何时回来”傅燮目视东方,哐当一声抽出佩剑:“敌军已登城,准备御敌!”
驱赶士族与百姓登上城头协防是守城的基本常识,傅燮也不免俗,虽然此前已经遣散了三万百姓,但冀城内还有不愿背井离乡的百姓和乡绅。
在羌军围城的前一刻,他就已经命部曲组织了近万名百姓与士族登上城头协助死守,若非得到了民间力量的襄助,此刻的冀城早就被十倍于己的羌人攻破了。
傅燮虽然担任汉阳太守不到一个月,但他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因此深得汉阳百姓的拥戴,值此危难之际,无论老弱妇孺,纷纷登上城头协助防守。
虽然军民一心,但在羌人持续的强攻之下,全城最终还是陷入了物资匮乏的绝境,不仅仅是箭支不够用了,便是体积超过鸡蛋的石头也几乎全部砸完了,望着城下一浪接着一浪的敌军,百姓们的眼中一片茫然与恐惧。
看到城墙上的弩箭越来越稀疏,手提马槊的厥机引领了百十名亲随,在城下来往驰骋,专门斩杀畏缩不前的士卒。
“全军竭力攻城,哪个敢畏缩不前,立斩无赦!”
在厥机的强力督战下,四万羌人再次鼓噪呐喊,吹响号角,抖擞起精神,发起了又一波猛烈的攻势,争取一举破城。
“儿郎们,拼了性命也要坚守援军到来,番军可是发下了狠誓,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一个七十岁的白发老翁对于羌军将领的话记忆犹新,手里拎着一个酒坛,站在城头上大声为年轻人鼓劲。
敌人凶神恶煞的话语犹在耳旁,冀城百姓自然不敢忘记,所以拼上一切,也要熬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石头砸没了,就拆自家的房子,拎着家里的酒坛瓦罐登上城头,擂木投完了,就扛着自家的檩条,抬着自家的房梁,狠狠的砸下城墙,只要能阻止羌军攻城,豁出一切代价,在所不惜!
“嗯?老头,你找死?”
一架云梯搭在了女墙上,一名身手敏捷的羌人顶着盾牌,一路爬了上来,猛抬头,挡在面前的却是一名皓首老翁,不由的露出狰狞的笑容。
“噗”的一声,手中钢刀一下子刺穿了老人的胸膛,鲜血汩汩的冒出。
“番狗,老朽就算死,也要拉着你!”老翁一副全然不觉疼痛的样子,手中的酒坛高高举起,狠狠砸在了这名悍卒的头盔上,伴随着瓷片破碎的声音,这名悍卒顿时眼冒金星,大脑发懵。
“还欺吾年老否?”老翁发出一声狂笑,拼尽全身的力气搂住了悍卒的脖子,一起朝着城墙下面倒栽了下去。
“顶住!”眼见百姓如此奋不顾身,傅燮的心在滴血,从卫兵的簇拥之中挤了出来,手持佩剑,大声指挥军民把搭在城头上的云梯推下去。
在老翁奋不顾身的激励之下,城头上的守军不顾箭如飞蝗,齐齐呐喊一声,将搭在了城墙上的几架云梯纷纷推翻,摔得梯子上面的羌人惨叫连天。
但从城墙下面射来的箭雨也让许多军民纷纷中箭,就连傅燮肩部也被流失所中,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情不自禁的弯下腰去。
“傅大人,有无大碍?赶紧下城去找医匠诊治吧!”看到傅燮中箭,数十名亲兵簇拥了上来,将手里的盾牌围成一团,保护着陆康。
“死不了!”傅燮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一把将箭支折断,让箭头嵌肉里:“就算老夫今日战死了,你们也要拼尽全力的坚守下去,直到一兵一卒。”
“傅大人快看,援兵,援兵来了!”
一个眼尖的士兵忽然发现远处一望无垠的平原上隐约出现许多小黑点,不多时一片骑兵的轮廓逐渐分明,看那打扮,看那旌旗,俨然是汉家兵马。
傅燮精神一振,用佩剑支撑着爬起来,高声鼓舞士气:“援军到了,击破贼兵指日可待,儿郎们拼死守住。”
看见援军到来,城墙上的军民精神大震,将手中为数不多的弩箭以及滚石劈头盖脸的朝羌军招呼过去,终于在岌岌可危的关头打退了羌人的猛攻,让冀城屹立不倒。
弥加见状,急得大叫:“将军,赶快宣令撤兵!”
俄何烧戈也着了急,挥舞手臂大喊:“撤兵!”
可中军也乱成了一团,强悍的弓弩射程很远,把中军包围在密集的箭阵里,加上四面是逃散奔跑的士兵,逼得中军阵脚溃乱。
却是万分危急,哪里由得按常规循事,弥加高声道:“将军,你护住中军撤退,我去城下宣令!”
“你不可去!”俄何烧戈拉住弥加:“你是军中为数不多懂得兵法的人,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怎么向大王交代。”
“顾不得了,旁人宣令不知兵法,会自乱阵脚!”弥加大吼,此刻竟也管不了什么尊卑。
他一扬马鞭,那马才迈出一步,哪知便如同被扎了死穴般,前蹄一软,倒栽着往下俯倒,吓得俄何烧戈大惊失色,幸而有近旁的步弓手奋力抱住将要倒地的弥加,方才未曾摔伤,再看那战马软成了一摊烂泥,任你如何甩鞭呵斥,它硬是不肯起身。
“弥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