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漫卷浮云,在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跌宕起伏,硕大的校场内,三军将士持枪矗立,肃杀的氛围使得匈奴降俘战战兢兢,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喊,他们很快明白,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天来到了。
楚枫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先请孙坚和董卓坐下,然后一扬手,鼓声和欢呼声立刻戛然而止。
他威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帐下众将随着他的目光自动分列两厢,楚枫这才站起身来,鸟瞰着临时校场。
汉军衣甲鲜明,旌旗蔽野,军容极为雄壮,和衣冠褴褛、猥琐呆滞的降俘们形成鲜明对照。
“将军,开始吧?”董卓饶有兴致地观望着校场四周支起的十几口大锅,有士兵正在往锅下添柴,锅里装满沸油,那是从武功城头搬下来的。
还有原本围城挖掘的壕沟,昨晚已叫匈奴战俘重新加深加阔,埋一万人不成问题。
“董太守出的好主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楚枫微笑着对董卓说,“既灭敌方威风,又鼓舞我方士气,好,外胡会永远记得我大汉的威仪。”
他终于明白董卓为什么这么嗜杀了,昨晚在商讨如何处置战俘时,三位主将第一次产生了分歧,楚枫认为杀一儆百即可,孙坚和董卓则持反对意见。
他们认为胡虏顽固不化,背信弃义,屡屡扣关,屠杀汉民,古人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杀一儆百,丝毫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不杀即可,要杀就全部杀光!
楚枫最后拗不过,点头应了下来,毕竟武功一役,有两千名汉军和三万大汉百姓惨死,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哈哈,点火,快点火。”董卓听得夸奖愈发来劲,像狮子一样笑个不停,每个战俘听到他威猛雄壮的声音,无不感到毛骨悚然。
董卓有三个爱好:钱财、女人和酷刑,对他来讲,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快感时分。
油锅的火苗腾然而起,空气中一股窒息的气味开始凝结,预感到末日的来临,匈奴士兵和修屠胡士兵开始浑身颤簌。
有的开始以各自的方式祈祷告别,有的呆呆站立,有的视死如归,有的乱哭乱叫,董卓雄壮的笑声在校场回荡:“把乱嚷嚷的先宰了!”
大刀嚓嚓,一阵惨叫声后,哭喊声渐渐消失。
兴奋的董卓甚至从桌案旁站了起来,跑到台边细细观赏:“匈奴人既然那么喜欢拿油泼人,那他们就下油锅吧,修屠胡既然喜欢填坑,那他们就自己去填吧!”
董卓说完,回过头来看着楚枫:“将军听说过腰斩吗?还有更为有趣的车裂、戮刑、磔刑、弃市、枭首、具五刑、族刑,这些都是先秦刑罚中最为残酷的酷刑,不如分别挑些番子们来挨个耍耍,必定有趣!”
听得董卓将酷刑如数家珍,楚枫、孙坚和江东诸将无不皱眉,即使是砍头眼都不眨的他们,也不由人人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黄盖实在按捺不住,他迈步出列,身边的韩当抓也抓不住,只有为他捏把汗,黄盖躬身行礼,大声说:“将军,主公,董将军,且听末将一言。”
“哦?”正在兴头上的董卓抚摸虬髯,稍稍有点不满:“黄将军,你有何言?”
“将军,末将认为虐杀降俘断不可取。”黄盖挺胸直谏,“我大汉巍巍天朝,礼仪之邦,如此做法,一则令塞外诸夷齿冷,二则激残敌死战,实在得不偿失。”
董卓气得面红耳赤,但又碍于孙坚的情面,当下不好发作,但他语气依然不善:“昨晚楚将军已颁布‘杀胡令’,某只是遵从楚将军军令而行,你小小裨将,毛芥小吏,敢对某说三道四,来人,拉出去责打二十军棍。”
孙坚豁然起身,大喝一声谁敢。
楚枫见状,立即起身挡在两人中间,他知道这两人一直不对付,面对强敌尚能同仇敌忾,如今武功城破,大获全胜,两人的矛盾立即凸显出来。
楚枫大手一挥,示意卫士且慢动手,他探出身子,皱着眉头问道:“黄将军,你想犯上吗?”
“非也,请将军、董将军明鉴,我大汉雄师西征平叛,是为捍我大汉疆土,宣我大汉威仪,清剿韩遂之叛逆,剿灭羌胡之贼犯,实则师出有名,故我军士气高涨,气势如虹,如今只为泄愤而杀俘,实为道义所不容,难免有损军心民心,与我天朝正义之师威名相悖……”
众将中有人点头,黄盖不管董卓恼怒变色,继续朗朗而谈:“至匈奴呼韩邪单于以来,得我大汉封号,以往岁岁进献方物,可谓匈奴之土也为大汉之土,匈奴之民也即大汉之民,董将军何忍屠戮?且今匈奴单于被羌人所迫,不得已逆我大汉,其罪另诛,然匈奴为我大汉西门,王师东退,尚仗匈奴人设军为我镇关,今杀降俘,必失民心,且激其日益勾结鲜卑,与我大汉离心离德,后患无穷,望将军三思!”
董卓身后迈出一文士,面对黄盖的大义凛然,他冷笑连连:“匈奴和羌人素来不讲信义,自我光武帝复汉中兴以来,数征数抚皆都大败匈奴,其余众流入幽州,这将将几年的功夫,小疾养成大患,如今楚将军一统数州兵马,应当一鼓作气扫尽叛贼,实是为朝廷除一心头大患,将军若因一时之仁放虎归山,难免日后他们还要卷土重来,再动干戈,卑职建议,杀之以除后患。”
楚枫知道此人就是董卓的智囊李儒,他和贾诩皆有“毒士”之称,为人诡谲狡诈,用计甚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