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寥寥疏星在水濛濛的天空时隐时显,仿佛苍天的眼泪,初晨的山风徒起,声音戚戚的如泣,吹得军队里的旗帜碎裂般地响动。
夜袭大获全胜,魏辉和羽林郎们个个喜笑颜开,羽林郎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吐沫横飞地炫耀着他们的战功。
“我宰了三个!”
“我四个!”
“奶奶的,跑那么快,我一个也没砍到!”
“那是你自己太慢!我砍翻两个!”
“太黑了!也没看清楚射倒了几个!娘的!箭都射光了!”
楚枫含笑不语,其实他并没有那么乐观,昨晚一役,髭胡的主力丝毫未损,歼灭其右翼只是重挫了对方的锐气,减缓了对方的进攻步伐而已。
他缓缓起身,拔出插在地上的铁枪,对魏辉下令道:“立刻吃点东西,安排好马匹,我们暂时用不上了,髭胡人马顷刻即到!”楚枫将缰绳扔给亲卫,又对迎上来的盖清说道:“都按我说的布置好了吗?”
“大哥,都安排好了”盖清拱手应道,“只是人手是不是少了点?”
他注意到每个羽林郎都是血染战袍,楚枫的手上也沾满发黑的血迹,昨晚战况当真凶险万分:“大哥,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倒是有两个弟兄受伤了,还有三个没回来……”楚枫声音低沉下去:“估计凶多吉少……”。
“将军不必自责,羽林郎选自五郡良家子弟,各个都是将门中人,家家有拣放,户户接优恤,他们之所以加入羽林军,无非是替朝廷效力,本以为会在洛阳蹉跎年华,没曾想居然能血洒疆场,这都是他们的宿命,五郡良家子,卖身帝王家,又有何所怨?”魏辉看见楚枫一脸的自责,朗声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楚枫不再说话,双手用力一拍魏辉肩膀,冲他点点头:“杀敌四百,自损三骑,这样的战绩,足以让羽林军彪炳青史了。”
“还不是将军指挥有方!”
楚枫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而是眯着眼睛道:“进山,今日让这些胡虏好好瞧瞧,什么是真正的羽林军。”
“诺!”
当时下,随着楚枫一声令下,牛角号声此起彼伏地响彻云霄,招展的旌旗迎着猎猎寒风呼啦呼啦飘,一队又一队铠甲坚亮的士兵排列整齐,脚步一踏,便是地动山摇的震撼。
“走!”
楚枫一扬枪,汉字大纛犹如一面砍切空气的钢刀,随着人踏黄尘,越卷越远。
长水谷两里开外,在渐渐消散的晨霭中,出现了髭胡军队的军旗,紧跟在军旗下的是排列整齐的骑队,两千匹战马哗哗的蹄声震醒了沉睡的大地,骑士们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启禀将军,前方千米外发现汉军踪迹!”中军大纛下,髭胡哨骑飞马来报。
“二哥,待我杀将进去,为大哥报仇”骁勇的枯拓扩将战斧扛上肩头,催马来到军旗下:“汉军昨晚不过是侥幸得手,今天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耍什么把戏!”
枯拓密铠甲上的朝露在晨光中晶莹剔透,胯下的战马喷吐着口沫……
“二哥?”
“慢!儿郎们奔袭了一晚上,都是人困马乏,先行休息……”枯拓密在马背上挺挺腰——我可不想犯枯拓也那样贪功冒进的错误,汉军退入长水谷,肯定有什么机关……
他想等后面的浦头来定夺,而且部属们确实又累又饿,马匹也都大汗淋漓,不休整一下,根本无法冲击敌阵:“弓箭手压住阵脚,其余人等下马休息!不得卸甲解鞍,随时准备出战!”
“是。”枯拓扩虽然不情愿,但枯拓密是这支大军的主将,他只能听令行事。
朔风凛冽,冰冷刺骨,一个时辰过去了,睡眼惺忪的太阳在远处高山后面露出了脸,时间紧迫,必须在汉军增援部队来之前彻底击败这支小小的辎重队,一直未等来父亲的枯拓密望着越升越高的太阳开始沉不住气,不能让父亲来看我什么都做不了吧?至少试探一下?
“枯拓扩!”
“在!”
“你率五百骑兵去试探下虚实,如果汉军仍在撤退,你就发信号,全队随后冲锋!”
“领命”枯拓扩兴奋地砸吧着嘴巴,拱手领命。
“上马!”
“狗崽子们快上马!”
“弓箭手,缓步跟进,准备放箭!”
五百骑兵在山脚迅速分为四队,呈锥形冲进长水谷
进攻开始了!
感受地面传来的震动,羽林军抖擞了精神,层层叠叠地置好了盾牌,使整个战阵看起来像个巨大的龟壳。
在盾牌的空隙间,闪动着刀剑的寒光,伍长、什长、百人督口令声此起彼伏,在面朝髭胡军队的那一面,楚枫抱着铁枪,悠然地站在马车上,身后猎猎飘扬的是大汉的军旗,每一个士兵抬头都能看见他,所有的部下都被他的自信和从容所感染,坚定地执行着他的指令。
“给我杀!”枯拓扩率领髭胡骑兵冲进山谷,眨眼间便看见严阵以待的汉军,当下一挥板斧,喝令大军冲杀,随着他一声令下,髭胡骑兵纷纷拔出弯刀,嘶吼着冲向羽林军。
楚枫目光凛冽地看着狂飙而来的髭胡骑兵,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长枪一挥:“羽林军!”
“杀!杀!杀!”
楚枫身后的五百羽林郎立即扬枪呐喊,犹如岳撼山摇,雷电奔泻,听得髭胡面面相觑。
“御敌,待战”
随着楚枫一声令下,他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