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如水般铺泻大地,暗蓝色的夜空亮星稀少,天空因而显得极为高旷,沁凉的夜风在整装待戈的人群里游荡,穿行在悚然的狼嚎声中。
风卷起两片残叶,仿佛两声口哨,随风飘飘荡荡,带着低沉的叹息声在空中划过迂回的弧线,孙坚瞧着两片落叶翻飞如蝶,蓦然伸手摁住了刀柄。
“主公,是我。”
黄盖壮硕的身躯从密林中窜了出来,他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启禀主公,大军已埋伏妥当,只等胡人上钩了。”
孙坚微微颔首:“此战为第一战,一定要打出江东军的威风。”
最近经常有一股骑兵袭击他们的辎重队,那股骑兵像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各个骁勇,几场战斗下来,汉军损失了不少辎重粮草,于是一场针对这股骑兵的作战计划正在周密的进行。
以楚枫所率领的羽林军负责押送辎重,并故意泄露行踪与行军路线,以孙坚和董卓所率领的汉军埋伏于山谷,只要楚枫诱敌成功,这股气焰嚣张的骑兵就跑不掉。
“主公,你说楚将军会不会成功?”
黄盖心中隐隐有股担忧,楚枫的计划只是普通的诱敌深入,围而歼之,如果计划不成功,损兵折将不说,那无数的粮草辎重都将落入敌手。
孙坚摩挲着颌下的虎髯:“你别小看他,立春时,五万东羌入寇河西,此人竟凭借三万黑山草莽,杀得东羌狼骑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就连东羌王雅丹也栽在了他手中。”
“这个年轻人真有胆识,身为主将居然去诱敌深入,要是此计不成,不仅辎重粮草会落入敌手,就连他自己也会身死。”
孙坚咧嘴一笑:“咱们楚将军不蠢,那些雕翎箭根本没有箭镞,麻袋里装的也不是粮草”说着他抽出环首刀:“还有,他武艺颇为不俗,就算此计不成,他也会全身而退。况且此战我们又不损失什么,等着吧,今晚有你杀的。”
此时月光早已完全被乌云遮蔽,一片裹尸布般的阴森雾霭笼罩在湿地之上,好似幽冥世界入口的薄纱门帘。
泾水滩,燃烧于尽的营火像瞌睡人沉重的眼皮,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突然,所有的战马绷紧了肌肉,显得焦躁不安,不停地用前蹄踢踏着滩土,是狼群,还是羌人,楚枫拔出铁枪,目光看向黑暗深处,那持续不断的狼嚎居然消失了。
楚枫飞脚踢醒了盖清和翟洪:“全军戒备,披甲上马,灭掉所有明火。”
刚才还在酣睡的士兵纷纷从梦中惊醒,各自寻找自己的装备和战马,营地里并不忙乱,十几个羽林郎拉开裤袋,刷刷地用小便浇灭火堆,丝丝着响的白烟带着腥臊味四下弥漫。
五名匆匆赶来的哨骑带来了最新的战报:胡人骑兵约两千人,分三队间隔两里搜索前进,有胡人哨骑四下游动联系。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把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作战,敌军还未靠近,他们似乎就闻到了嗜血的味道,趴在地上的盖清拍拍枕在耳边的箭囊,抬头说道:“至少三百骑,离此地两里。”
一名羽林郎低声问道:“盖左监,你是怎么知道的?”
盖清拍了他一巴掌,没好气道:“你不知道听马蹄声吗?”
楚枫环视一下周围的部署,他们都整装待发,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命令,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从这里开始,你们将面临人生第一场厮杀,活下来的我回去请你们喝酒,喝个痛快。”
“怎样?你们的刀都磨快了吗?”
“快得可以砍下一百个胡人的头。”一名羽林郎咧嘴一笑。
“你们的长枪够锋利吗?”
“可以戳烂一百个胡人的脑袋”另一个羽林郎接着道。
“你们的弓箭都上弦了吗?”
“上弦了,可以射中一百步外胡人的心脏。”
“将军,我们都准备好了,你放心,我们兄弟都准备砍他奶奶的。”
“将军,不就是两千颗狗头吗?是他娘的多了点,但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不是?”
“将军,你就下令吧,兄弟们都等不及了。”
楚枫扬扬手,安抚住群情激奋的请战叫嚣,对方毕竟是整整两千骑兵,恐惧解决不了问题,但轻敌却是万万不可,并且他已经撒了一张大网,正等着这帮胡虏去钻。
“好!”楚枫随手舞了一朵枪花:“让我们好好教训这帮气焰嚣张的胡人”
这时,凛冽的风中隐隐传来胡人骑兵的马蹄声.......
一阵嘹亮的呼哨从胡人右翼骑兵队中响起,远处突然出现的营火明白无误地显示汉军辎重已经近在咫尺。
汉军,这下你们可跑不了了!率队的头领是浦头的长子枯拓也,素来以勇武著称,深得浦头青睐。
两千胡人狼骑兵分左、中、右三路,浦头和次子枯拓密率主力六百人居中,长子枯拓也和三子枯拓扩各率领七百人左右拱卫。
这两个儿子为在父亲面前争攻,已经势同水火,因此一发现汉军踪迹,枯拓也便决心抢先下令全队冲锋,他这么做似乎很有理由:探子说汉军辎重队军士不过四五百人,其他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加上被偷袭猝不及防,七百铁骑一冲,肯定溃如决堤。
就算再不济,最多不过是一场轻松的击溃战,如果遇到麻烦,其余两队人马相距不过两里,转瞬即到,届时三面夹击,汉军哪里还顶得住?
最出彩的地方就是谁先杀进去,最好能斩杀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