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日光下,风里荡来浓烈的血腥味,浑浊的烟霭在周遭缭绕,迷离了一双双凄惶的目光。
夏日在地面扭曲了斑驳树影,不远处,湟水的波涛声犹如金钲鸣响,飒飒江风吹拂着满天云霞向天边急速涌动。
“都说羽林郎精骑威若雷霆,动若风发,势如闪电,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孙坚佩服地看了楚枫一眼。
羽林左校营已经整队先发,集簇在骑射手背后的洁白雕翎仿佛涌动的浮云,齐齐向远方飘去,只是这美丽的浮云下,隐藏着森然杀机。
“那可是魏左校的神箭手之营?”
楚枫正色道:“正是,其部历来最先发兵,是为前锋!”
他翻眼看看天:“离天黑还早,两个时辰之内,我会尽快结束战斗,黎明之前,我就会到达预定地点,孙将军……”
“将军请放心,”孙坚拱手道:“若有差池,请斩某头!”
“如此我就放心了”楚枫立即翻身上马,干净利落地冲大角手挥挥手,号角长鸣,羽林军快马加鞭,直扑湟水。
晚霞像酡红的醉颜从天际缓缓退去,侵染霜色的夜幕从晚霞边缘偷跑出来,看着消失在边际的翎羽,孙坚立即朝韩当下令道:“立即筹措粮草,星夜运往千泉山二十里外的青峰谷,不得有误!”
韩当道了一声得令,刚拨马要走,前方突然冒出一支汉军,在孙坚等人面前一字排开。
“孙将军,州牧大人有请!”马上一员汉将大手一挥,那支汉军立即呈圆形散开,刀枪戟矛齐齐向里,密密麻麻,仿佛荆棘丛。
看情形不像是所谓的请人,倒像是挟持,黄盖、韩当拔剑在手,将孙坚护在身后。
孙坚面不改色,朝那员汉将笑道:“有劳了,但孙某有要事在身,晚些时候再去拜见左大人!”
那员汉将立即摆摆手:“请孙坚不要为难末将,请吧!”
孙坚闪烁着眼神,他们对左昌始终有防备之心,如果在本方大营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如今他们在营外,而且距离本方大营较远,已经超过了斥候逡巡的范围。
如果此时发难,他们是否能坚持到援军,如果袁军赶不来,到时跑也没处跑,与其在这里干耗,还不如去一探究竟,
思考良久,孙坚最终决定到左昌的大营走一遭。
“大人有令,请诸位将军一起去大帐议事”
孙坚扣紧剑柄,皱头一眉:“你说什么?”
那员汉将像机器一样重复着命令:“请诸位将军一起去大帐议事!”
孙坚的疑心越发重了,他往这支汉军投了一眼,一阵裹着尘土的风从他们前面荡开,仿佛抛出来的长枪。
杀气太盛,他总感觉机关重重,陷阱层层,可如果再拖下去,楚将军那边就有危险了。
“罢了,我们走”孙坚深吸了一口气,带领黄盖和韩当朝左昌的大营走去。
这支汉军将三人将层层包裹,在人头涌动的大军里很难让人发现,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欺骗孙坚军斥候的眼睛。
事实证明,他们成功了。
当孙坚进入中军大帐后,并没有发现左昌的身影,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中计了,可还没等他退出营帐,却发现早已被武威军围得水泄不通。
浩浩之风从中军的中心贯通,像一柄流动的利剑,几乎要将大营劈成两半,盯着这肆无忌惮的风,左昌缓缓踱步上前,心里的兴奋却比风还要猛烈。
“孙坚将军欲往何去?”
孙坚发现,左昌的眼角微浮过一丝冷凝的笑,冷冷地瞧着他们。
孙坚心里咯噔一下,这左昌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强作镇定道:“既然左大人无事,末将自当回营!”
左昌阴冷地笑道:“回营?回什么营?韩遂大军临近,我需要孙将军日夜常伴左右,商讨军情,以备万全之策!”
孙坚艰难地抬起头,正看见左昌冷若冰霜的目光,刹那间,让他的心猛然一沉。
“我看诸位将军还是不要走了,就住在中军大营吧,不然,”左昌声色俱厉:“老夫让尔等尝尝宝剑的滋味”
“你想干什么?”孙坚心急如焚,倒不是他惧怕左昌,而是担心楚枫。
如果粮草没有及时送入绝谷,如果大军没有及时出发,那楚枫可真就危险了。
如今看来,左昌时候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作战计划,而这老狗将他们扣在大营,恐怕是要借韩遂的手除掉楚枫。
“左昌,你好大胆!”猜到左昌的阴谋,孙坚终于大发雷霆。
见孙坚撕破脸皮,蔡瑁啧啧地摇头:“孙将军何必动怒,楚枫不死,你我难以出人头地,等他和韩遂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你我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孙坚啐了他一口:“祸国殃民的老贼,孙某恨不得活剐了你”
左昌微微动了颜色:“你最好还是答应我!”
“我若是不答应呢?”孙坚倔强地仇视着他。
左昌幽幽叹了口气:“那老夫只有得罪孙将军了!”
孙坚逼视着左昌,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左昌心里发怵,他忽然爆发出狂悖如痴的大笑,笑声犹如狂风催木,甚是惊骇。
湟水战场,尽管千不愿万不愿,滇吾还是一眼就看清了那刺眼的赤色镶龙军旗。
“是杀神楚枫”他听见旁边的阿失毕声音在发抖。
杀神楚枫,滇吾没想到一上阵就碰上了老冤家,而且这么快就又碰上了!
“将军,是楚枫!”阿失毕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