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面对渐渐逼近索西的羌兵,汉军组织了多次反扑,虽有小胜,却始终阻止不了羌人进攻的步伐。
朔风凛冽,白马羌如同一只饕鬄巨兽,走一步地动山摇,跨两步山呼海啸,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徐徐向索西挺近。
风很大,‘哐当哐当’扇得门扉来回摆动,还带起了大片大片的尘土,迎面就仿佛狠狠一巴掌。
李儒掩着脸一路小跑,噔噔噔跑上几级台阶,急急地冲进了屋,门首的仆役慌忙关严了门,留得劲风在门外疯狂拍打。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现在的李儒,也保持不了最初的镇定。
他在门边轻轻拍去身上的尘土,略定了定神,这才缓步入了里间。
屋里的灯光很暗,董卓软软地靠在枕头上,垂在穿上的帷幔遮住他雄壮的躯体。
“岳父大人!”李儒在床边参礼。
董卓虚弱的笑了笑,黝黑的脸庞略显苍白:“你来了,战况如何?”
李儒沉默有顷:“滇吾大军已经过了洮河,不日将逼近索西。”
董卓愣了,仿佛被人掐在了咽喉,半响竟无法说话,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相信,只要滇吾渡过洮河,迷当和蛾遮塞就会大军压境,届时羌军四面合围,他董卓插翅难飞。
李儒还存在着希望,那就是楚枫,他相信楚枫一挥帮助他们绝地反击。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在这大半个月来,羌军一路横扫陇西各县,那些郡兵莫说阻挡羌人了,只要看到羌人的狼旗,跑得比兔子还快。
战争的阴影笼罩在陇西大地,低迷的士气像瘟疫一样蔓延至各军,在个别营里,甚至出现了逃兵的现象。
溃军如决提,他李儒也无回天乏力之术。
“岳父大人,你后悔来陇西吗?”
董卓讷讷,旋即仰天大笑:“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乃是天经地义,谈不上后悔不后悔,老夫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羌人垫背,你即刻传令三军,今天让将士吃饱喝足,明天出城和羌人决一死战!”
台阶很长,飞尘铺面,华雄焦急地跑上台阶,一面跑一面甩去面上的灰尘,斑驳的血渍代替了原铠甲锃亮的颜色。
他跑到台阶的最上面,也不稍微休息,扬手抓住大门的铜环,力量用得很足,敲门声震天动地。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气喘吁吁的羽林郎。
门嘎嘎开了,他一把抓住羽林郎臂膀就冲进了府门。
呼地一阵烈风,大门被重重撞开,吹得满屋布幔哗啦啦乱飞,一个人卷着呼啸的风冲进来,大声喊道:“主公!”
董卓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猛地从床上弹起:“是不是羌人打来了?”
华雄抖抖铠甲,单膝跪拜:“启禀主公,楚将军急使到了!”
董卓面色潮红,他捂着胸口大声咳嗽:“在哪?快叫他进来。”
李儒拍了拍董卓的后背,从榻上竖起一个枕头,让董卓缓缓靠在上面。
羽林郎被华雄带进了卧室,他看着床上气喘吁吁的董卓,急忙说道:“董将军,我家将军请你即可发兵!”
董卓死死地抓住被褥:“发往何处?”
“五溪聚!”
虽是立夏,秋意更浓,西风一阵紧似一阵,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把太阳深藏在背后,迅速地向着地面重重压下。
凛冽的朔风吹过鄣县城楼,带着腥味的浮尘扫荡而过,将那高挺的城墙抹去了薄薄的一层。
守城的羌人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却觉得脚底下颤抖起来,仿佛有股肆虐的火从城下用力往上蹿。
滚滚黄尘从远方渐渐逼近,黄尘仿佛是散开的一面深厚的帷幕。
幕布上游走着铺天盖地的人影、马影、车影,似乎是映在污水里的水鬼,拔地而起了遮天蔽日的浓重乌云。
有士兵惊骇,急忙敲响了身后的牛皮鼓:“汉军来了!”
这一声惊呼后,城楼上沸腾起来,士兵们喊的喊,跑的跑,纷纷架锅烧油,搬运滚石檑木。
守城的羌将把半个身子蹲在垛堞上,手撘凉棚仔细看了很久,忽地扭过身来,不疾不徐的下令:“各军做好准备,汉军又来攻城了!”
“呼啦”羌人纷纷高举弯刀,振臂高呼。
“儿郎们休要惊慌,用汉人的鲜血来洗刷你们的战刀吧!”
随着敌军的逼近,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从城头上拔地而起,滚滚声浪,仿佛九天霹雳,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杀机。
城头的羌兵军心大振,纷纷高举了武器,齐声大喝:“蛾遮塞!蛾遮塞!蛾遮塞!”
他们的脸上,涌现出无比的狂热。
“蛾遮塞大将军!”城头的羌将也是一脸的崇敬,纷纷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面露恭敬之色。
蛾遮塞手扶垛堞,目光平静地看向城外,在那黄尘间窥见一面“董”字大纛,迎风飒飒逆风。
旗帜像铡刀般砍向鄣县,旗面在滚动,那“董”字仿佛被腰斩了,卯金刀分裂成三片破碎的湖面。
蛾遮塞冷笑一声:“董卓?”
那浩浩荡荡行进的队伍接近了鄣县,可令人奇怪的是汉军不急于攻城,而是围着鄣县层层扎营,将这座雄城围得水泄不通。
更令人奇怪的是,这支队伍竟大多为百姓,而持戈的士兵却被夹在百姓间,向洒在稀粥里的几颗黄豆。
而且他们的武器也都五花八门,除了少部分人拥有锋利的刀枪外,其余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