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大惊失色,只断断续续道:“这……臣竟不知。”
“相国不知,是因为朕有心相瞒。”赵匡胤自嘲地一笑,“毕竟你和她——朕终究是有些妒的。”
“而后朕曾明里暗里派人查探那个杀的去向,却再找不到蛛丝马迹。直到相国的女儿前几日跪在这殿,告诉朕,她在六年前身受重伤、投崖身亡……她至死都没有原谅害死皇甫将军的人,无论是朕、你、还是慕容将军……”
“慕容将军与昔日皇甫晖之死有关?”
“世宗病重之时,曾私下告诫朕,慕容延钊此人虽有架海擎天之能,却并非德才兼备。相反,他器小易盈,没有容人之量。”赵匡胤回顾道:“滁州一战后,朕将皇甫将军送到周军大营,世宗命人好生照料护送皇甫将军回京,当时,慕容延钊自请送皇甫将军一程。谁知没两日便传来皇甫晖伤情复发不治而亡的消息。世宗觉得蹊跷,暗查之下发现,是慕容延钊派人在皇甫晖的汤药掺入毒物,可以说,皇甫晖是死于慕容延钊之。”
“慕容将军为何要……”
“一者,世宗征唐之时,慕容延钊曾是皇甫晖的下败将,二人算是有私仇。二者,皇甫晖在唐**功灼灼,若他肯投降大周,势必封官进爵,慕容延钊气量狭隘,故而生怨。”赵匡胤喟然叹道:“慕容延钊行事虽谨慎,但终有纰漏,不然世宗也不会察觉。想必六年前,她在翠玄山上收到的那封飞鸽传书正是言明了这些陈年旧事,她一气之下前去刺杀慕容延钊,却也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原……原来如此……”赵普的脑一阵轰响,一时无话。
御书房静默了良久,蓦然响起赵匡胤的声音,坐拥天下、杀伐决断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言语有一丝一毫的示弱了。
“朕又何尝不知相国的忠心?这些年你为大宋鞠躬尽瘁、为朕殚精竭虑,朕都看在眼里。”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说到底,不过是朕不甘心罢了。一场红尘旧梦,本就该让它随风而逝,是朕偏执了。”
“皇上……”
“今日,你便回相府去罢,一切如旧。”
“谢皇上!”
宰相的车驾自宫门而出,驶到相府大门前时,早有人等候在此列队相迎了。
为首的是赵承煦。他领着一众家丁行了跪礼将赵普迎下车辇,亦步亦趋地跟在一边道:“大哥往东边处事,未及赶回迎爹回府。已派人传消息去了,估摸着明日便能回来。”
“好!”赵普行色匆匆,顾忌身后随行者甚众,欲将二子领到书房细问昨夜之事,便听赵承煦在耳后轻声道:“安好。”
他的心定了定,步履间恢复了一国宰相的从容镇静,缓步踱至书房,屏退下人。
“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皇上说怜儿了一剑?”
“爹,稍安勿躁。”赵承煦解释道,“今晨林卿砚来寻孩儿,说是阿怜受伤发烧需要医治。孩儿择了个妥帖的府医,一同去了一趟,阿怜虽受了伤,所幸未伤及要害,加之处理及时已无大碍,将养个几日便好了。林公子还给阿怜输了些真气,她的高热也渐渐退了。孩儿担心他们住在客栈招摇,已打点了准备将他们移到城外西头的梅居暂住。只是,在客栈时,发生了件蹊跷事……”
“何事?”
“当时,林公子的下人来寻他,带来了一幅画像,是林公子吩咐他们查的一个人的样貌。那画像上的女子生得很像阿怜,看上去年岁稍微长些,”赵承煦顿了顿,慎重道,
“那女子的右脸颊上有一道疤。阿怜她见了,大为失态,喊那画的女子——‘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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