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乔有个不大好的毛病,他喝醉了之后容易忘事。
准确的说,醉到一定阀值,梦和现实就浑浑噩噩。是真是假,是梦是实,不知道,不care。
这个毛病一直都有,不过虞乔酒量了得,善于掩饰,从不把自己置于危险场所,所以没人发现过。
然而。
当虞乔,头痛欲裂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榻上时,忽然觉得,大事不妙。
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记忆最后的片段,是他俯下身,对准穆深的哗——哗——咬下去。
呆若木鸡。
瞠目结舌。
虞乔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之后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把浑身上下摸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之后,他直愣愣打了个哆嗦。
可怕。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放荡形骸的人。
可是不对啊!我昨天都那样了,他怎么还什么都没做?难道是真被我咬坏了?!!
虞乔冥思苦想了半个时辰,实在回忆不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有可能,于是他平生第一次,心虚了。
心虚的在出去吃饭的时候都低眉顺眼,安静无声。
殊不知,穆深也很心虚。
他昨天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虞乔到底听见没有?他会不会已经猜到我是谁了?万一他要和我一刀两断怎么办?阔怕。
越想,越辗转反侧,看到安安静静的虞乔,更心虚。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我知道?我该不该表现我知道?啊,无解。
两个人,都十分心虚,对对方十分愧疚,一顿饭表现上详装风平浪静,实际上都味如嚼蜡。
等吃了个七七八八,双方同时落筷,同时开口。
虞乔:“你——”
穆深:“你——”
同时沉默。
虞乔:“你先说。”
穆深:“你先说。”
继续沉默。
虞乔:“呵呵。”
穆深:“呵呵。”
好、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啊!
虞乔不知道他昨天干了什么,有没有造成影响,总不能一开口就说陛下我昨天喝醉了不小心咬了你的哗——一口你有没有被咬坏去找个御医看看吧?
穆深不知道虞乔知不知道,总不能说昨天我一时大意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你行行好看看忘掉行不行,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对方深不可测,竟无话可说。
僵持了一会之后,虞乔咳嗽一声,打破沉默道:“其实我头还是有点疼”
穆深如获大赦:“皇后快进屋休息!朕先去批个奏折,”
虞乔:“哦,拜拜。”
眼见男人逃一般地离开了。
他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个有点匪夷所思的神色来。
虞乔是个很有洁癖的人,在床笫之事上,他向来是不好chuī_xiāo的,醉酒之后做了那种事,他以为会很恶心反感才对。
但并没有。
身体传来的反应,一点都不讨厌,还隐隐有些期待和喜悦?
‘乔乔——乔乔——’
虞乔倏然收紧手指,指尖被捏的青白。
当真是醉糊涂了。
怎么会觉得那人还在,还在以熟悉的称呼呼唤他,他在那人的臂弯里,满足地沉沉睡去。
简直像做梦一样。
再也不愿醒来的美梦。
他闭了闭眼,长长呼了一口气,最后望了男人所在的房间一眼,沉默地起身,离去。
京城。
虞家。
书房之中一片死寂,除了两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虞长笙站在案前,漠然望着地上伏身的那名下属。
“消息可属实?”
下属恭敬回应道:“是的,徐州来信。”
虞长笙皱了皱眉,闭了闭眼,他眉心中深深的沟壑,是岁月冷酷无情的最好证明之一。
他漠然地看着梁柱,似乎是在看那上面精雕细琢的花纹,又似乎是在透过那看别的什么东西。
徐州是个多么熟悉的地方。
美丽的妻子微笑的脸还历历在目,她平静而温和地望着他,说,长笙,我祝你马到功成,一偿夙愿。
记忆之中素白华美的衣袖,如蝶翼般轻轻划过,激起一地涟漪。
虞长笙的手指忽然抖了一下。
吴音是最了解他,也最爱他的女人。他们是知己,是夫妻,是青梅竹马。他也从始至终深爱着她,何况从哪个方面来看,继妻王氏都不及她千分之一。
可惜吴音死得太早了。
而她的儿子虞乔又和他站在了对立面!
没有关系。
虞长笙对自己说。
小孩子总是自以为是,以为拿起鸡毛就可以当令箭,凭借自己的一点点能力,就妄想脱离大人的掌控。而一个成熟的大人,当然不会和他计较,而是要在他摔得头破血流时出现,重新把他拉回来。
虞长笙还是需要虞乔的,这个儿子继承了他的心眼,手腕,以及虞吴两族高贵的血脉。
但他需要的是一个乖巧听话,臣服于父亲的继承人,不是一个会和他站在对立面,和他争夺/权势的皇后!
何况,为了大业,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
吴音是如此,虞乔,也不会例外!
虞长笙望着远方,心中漠然想,吾儿,你为何没有继承你母亲一丝半点的听话懂事,为什么不能理解你父亲的难处?你当是要理解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