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冬天的雪格外大,桐花县那条路的积雪一定很厚。桐花县的人冬天不外出,路上积雪定然没有人清扫,这永安府,敢在这时候抬着人进桐花县的,不是我夸海口,就我们哥两个。”
另一个轿夫也跟着在一旁起哄:“可不是么,这冰天雪地的,别说人了,连往日深山里的野兽都不出来活动了。我们两个要抬着一个公子哥进桐花县,可不是赌上命的生意嘛!”
客人却是一直微笑,听了他两人半真半假的叫苦,摇摇头,说道:“多加四成,再多,我还不如自己去桐花县。”
两个轿夫眼珠子一转,一个就说:“那也行,只是我就当积德,和客人说一句,这大雪一下啊,桐花县那唯一的一条路就被埋在雪地底下了,到了那一眼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就和隔壁老刘头摊子上的白面一样,压根分不清方向。可惜啊,那山里头的野兽可多了,这大冬天的,吃不饱,看见客人您,指不定就把你当过冬的粮食给吃了。”
这两个轿夫合作久了,这人刚说话,另一个就跟上:“野兽算什么,万一被那个土匪寨子给盯上了,那才叫完蛋了,保管叫你脱一层皮!”
先头那个一拍脑门,哎呦了一声,恍然大悟状地道:“可不是么,你这可提醒我了。那土匪寨子都是一群大老粗,听闻寨子里都没一个娘儿们。你说寨子里那么多男人,可不是要找个人泻泻火么?啧啧啧,这可真是羊入虎口,好好的一个公子哥儿……”说到最后,他还拿一双豆眼上下打量了客人一番。
这话中的意思,还有这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那客人收起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换上了难得的严肃。客人长得很是英俊,一脸严肃的样子非但没有破坏他的帅气,反而显得更加出众。
“多谢二位提醒,只不过谁是羊谁是虎,不到最后又有谁知道呢?”说罢,他竟然一摆袖子,施施然走了。
留下两个轿夫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先清醒过来,扯开嗓门喊道:“客人,客人还请留步,四成,四成如何?多加四成的价格,我们兄弟两个就保证抬着您舒舒服服地到桐花县。”
那客人闻言,果然留步了,只是这回主动权到了他手上,自然不可能让这两个轿夫这么容易就多赚了钱去。
“之前说好是四成,可是这回就不行了,三成,我最初的价格。”
两个轿夫闻言几欲吐血,原本以为这客人看上去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趁机把人当成肥猪宰上一顿,没想到到最后,杀猪没成,险些叫人敲了竹杠去!
拒绝么?
只是这冰天雪地的,这还是入冬之后头一宗生意,都说开门红开门红,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他们还真心不想错失了生意。
之前理直气壮漫天要价,不过是因为整个永安府只有他们两个对桐花县门口那条路可以称得上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歪,看这公子哥大冬天的进桐花县,必定是有急事。仗着他两在这生意上独断的地位,这才敢坐地起价。
万万没想到,这公子哥居然有如此的魄力,干脆就想自己闯进去!
怎么办?
两个轿夫追到了门口,那公子哥再往前走一段路,可就要到大街上去了。他们再不答应,这公子哥一混进人群里,他们可就真的找不到人了。
还能怎么办?
两个轿夫一咬牙,其中一个开口道:“行,多加三成,可不能再少了。客人还请再等上两天,这两日天气不好,寒风太大。过几日等风小一些,我们兄弟两个就抬着客人进桐花县。”
客人这才重展笑容,点头道:“那就说好了,两日后启程,可不能再拖了。”
郭湛安从两个轿夫那出来,转身在市场上逛了两圈,直到身后一直跟着的尾巴不见了,他才冷笑一声,从药房里取了药会下榻的客栈。
只不过路上出了点小问题。
从药房到客栈路上,郭湛安路过了一家散发着冲天香气的酒楼,门口聚满了人。
郭湛安微微皱眉,正准备换条路走的时候,不曾想后头挤上来了好几个看热闹的路人,硬是把郭湛安挤进了人群里。
这下好了,原本不想看的都看见了。
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子倒在街上,面前还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旁边跟着两个短打装束的男人。
寒冬腊月的,倒在地上的女人却只装着堪堪蔽体的薄衫,一截如玉的手臂还露在外头,引来不少围观男人垂涎三尺的目光。
“进了我这就要听我的!”那中年女人有如河东狮,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看着,双手叉腰,张口就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那女人伏在地上,娇滴滴地哭着,哀求着对方放自己一码,却在趁着用手背擦泪的时候偷偷往人群里瞄上几眼。
郭湛安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这种场面也没什么兴趣,冷眼看了一会,发现这又是哪家老鸨逼良为娼的戏码,不由就想走了。
这一路上华贵妃的人安排了不少戏文里才子佳人相遇的戏码,也算是让郭湛安大开眼界了。
什么流落风尘的才女,出游时为了赏雪而迷路的大家闺秀,不愿屈服家人安排毅然离家出走的小家碧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郭湛安有时候还会困惑,华贵妃这么没有头脑,又是如何在后宫作威作福了十几年,荣宠依旧。
也许也就只有今上才会宠爱她吧,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