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梁王称帝之后,位置坐的晃荡,又见天章老实到木讷,才将天章放了出来,用来彰显仁德。
不久之后,朝中就有大臣说服梁王,让天章领兵迎战何煦。梁王那时候已是焦头烂额,竟没看出来这忠心耿耿的大臣到底忠的是谁的心,真放了天章出去领兵。
天章还记得临行前与傅娉婷道别,他轻声在傅娉婷耳边说:“下次相见,我就为你奉上凤玺。”
傅娉婷没有回答,只是一如往常地用她那双大眼睛看着天章,里面仿佛盛满了忧郁。再往后,这双忧郁的大眼睛常常出现在天章的梦中,每次醒来都叫他心痛难耐。
因为这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傅娉婷。在他势不可挡清扫天下的时候,傅娉婷病死了。
傅娉婷病故时仍是处子之身,与天章并无婚约,天章想追封都不能够。
于是凤玺就一直留着。天章心里其实清楚,这样拖下去,终是会有个头,他总得把凤玺给另外一个人,但迟一日都是好的。
但如今的情形,却是不能再拖了——他再怀念傅娉婷,也不能让母亲抱憾而终。
太后听到天章终于松口,同意立后,只是反问:“皇帝有人选吗?”
既然不是傅娉婷,那是谁都没有太大分别,家世修养兼备的年轻男女又不难寻。不过天章看太后神色,似乎已经有了人选,便道:“母后可有合心意的?既然要选,自然是要选个能入母后眼的。”
太后温和道:“傅冉,你应当会喜欢他。”
天章沉默片刻道:“那就傅冉吧。”
作者有话要说:生子。会带点奇幻。
第2章
傅冉是傅娉婷的兄弟,还是孪生兄弟,面貌肖似。傅娉婷死后不久,天章是想见一见傅冉的。后又想到斯人已去,想看看傅冉不过是看个皮囊罢了,无论如何也不是原来那个人了,如此一想无甚趣味,遂作罢。
如今太后陡然提了傅冉,天章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过这么一段心思。
离开太后寝宫,天章就召了礼部郎官与太常寺卿,过了两日,又宣召了织造府,又命人清点了内库,取了一批极珍稀的宝物出来。皇帝每一个细微举动都有无数人反复揣摩其中含义,其中有的是聪明人。不日朝中就有了传言——皇帝要立后了。
立后当然是喜事。问题是,这块大饼会砸到谁头上?
天章没给朝臣幻想的空闲,隔日就宣召了御史大夫傅则诚的儿子傅冉,命傅冉进宫向太后请安。
傅冉一没官职,二没爵位,按常理论根本没有进宫的资格。这时候突然就被宣召,明眼人瞧着,再将这些天的事情连起来一想,便知道其中的缘故了。
“这么说来皇后终究是落到傅家了。”
听闻皇帝传召傅冉,宸君孟清极正在品茶赏菊花。初秋时节,菊花新开,宫中园圃培育出的珍稀品种,后宫中孟清极总是第一个挑选。
“傅公子与娉婷姑娘是孪生兄妹,听傅家附近的老人说,两人小时候生得简直是一般模样,长大了恐怕也差不多。”侍君苍梧说着打听来的消息,“以圣上对娉婷姑娘的用情,傅公子若是做了皇后,定然圣眷隆盛。宸君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孟清极微微蹙眉,淡淡道:“我有什么可打算的?这宫中有了皇后主事,我正好落得清闲些。”
苍梧对这话一笑而过。要是不紧张这事情,孟清极又何必在后宫弄那么多耳目。反正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侍君,说得好听是仰慕宸君的下属,说得难听其实就是宸君的爪牙罢了。孟清极对他不会有真心话。
等苍梧离开,孟清极身边的太监苏辛立刻道:“若果真如外面说的那样,傅冉与傅娉婷长得一个模样,那圣上见了可不是要欢喜万分?这可如何是好?”
孟清极自己拿了竹剪刀,剪了两支开得正盛的菊花把玩,他如白玉般的脸盘靠着深紫的花色,更显得清雅出尘。苏辛一时间竟看入了神,只听孟清极仍从容道:“像不像的先放在一边另说。我心中一直觉得这事蹊跷,若圣上真对傅娉婷有什么,为何不早些召见傅冉,何必拖到今日。”
苏辛立刻顺着他的话道:“宸君所想甚是。圣上钟情傅娉婷这事,本就是人云亦云传起来的,已经不知道这说法到底出自谁人之口了。也许圣上对傅娉婷只是感恩,并无私情。若说宠爱,后宫中,谁能与宸君相比?”
孟清极将那两支花插在青瓷罐中,面上仍是绷得十分淡漠的样子,轻声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从不妄求独占圣心,只盼着新皇后是个明理人。”
次日就是傅冉进宫面圣,并向太后请安的日子。一清早天章就有些恹恹的,朝会散后,苏檀服侍他更衣,宫人捧了杏色的常服上来。天章看了便道:“换了,换件靛蓝色的。”
天章平时并不爱穿靛蓝色。靛蓝是再普通不过的颜色,乡野书生,贩夫走卒都常穿的。苏檀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心血来潮,见皇帝神色郁郁,不敢多问,连忙换了衣服。天章穿好衣服,只是发了阵呆,才问:“傅冉到了么?”
苏檀回答:“傅公子已经在偏殿候着了。”
天章道:“请他过来。”
他方才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傅娉婷时候的情形。他被梁王囚于废园之中,粗衣恶食,日日只能抄经遣怀。可抄的越多,他心中却越发不平。
忽有一日,一双在裙底若隐若现的碧色绣鞋踏入院中,轻轻踩过他乱扔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