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该吃饭了。”昨日立在船头的女子浅浅笑着，站在门口，好似根本没看到屋子里尴尬的景象。

唐无乐像是木头人一样‘咔嚓咔嚓’地转头，瞪着门外的女子，哀怨道：“沉音……”

叫沉音的女子露出梨旋：“少爷，你中午是不是没吃东西？”她笑眯眯地看着唐无乐，活生生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教他读书的那位老夫子。

这表情渗人得很。无乐少爷一个哆嗦，赶忙从流露出幸灾乐祸目光的东方不败身上爬下来：“吃饭吃饭，现在就吃！”

唐无乐郁闷极了：明明他才是主人，可这帮侍婢居然一点不听他的，真是尊卑不分！

东方不败掸掸袖子，穿着女装一片坦然地坐到了唐无乐身边，理直气壮地抢走了他的碗。虽然落难，但他还是竭力保持着一贯的优雅，活像个落魄贵族。

沉音的武功并没有很好，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大了。东方不败感觉地到她并不是从小就开始练武的，布菜的时候露出来的那一双粗糙的手看得出这女子年轻时候吃过不少的苦。

只是她虽然功夫不好，力气却是够大的。提着的三层大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刚好能摆上满满一桌子。

唐无乐吃的不多，可每顿菜都是很多的。穷奢极欲，富贵人家少爷养出来的臭毛病。

从上这艘画舫开始，东方不败就没吃过东西，算起来已经饿了两天了。他上桌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埋头吃东西，反正他和唐无乐也没什么话好聊的。

吃到一半。蓦地，从旁忽然探了一双筷子过来，夹着个紫玉银丝卷送到东方不败嘴边。

“来~”纨绔少爷挽起袖子，温柔地看着青年：“多吃点。”那一双桃花眼里总像是存着一汪水，给人一种情深意重的错觉。

东方不败看了看那做的十分漂亮的点心，无所谓地低头一口咬住。

总归是给男人做的饭食，分量都是比较大的。青年一口把那银丝卷含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活像只松鼠。

唐无乐也不嫌弃青年，歪着头咬着筷子吃吃地笑，还把筷子上剩下来的糖粉舔了个干净。他笑眯眯的，眼睛里却忽然闪过一道厉光——六月雪虽然是寒凉的药，对于东方不败来说，却是好东西。不仅能够调理他阴气过剩的身体，还能使得真气不再流通。这样，他就永远没有办法恢复武功了……

“少爷！”见纨绔子一直在浅浅地傻笑，沉音忽然出声提醒道：“菜都要凉了！”

现下还不到夏天，这姑苏城里也够凉快。可唐无乐自小川蜀长大，是受不得一点儿热的。还未入夏，这画舫后供客人休息用的小房间，居然已经放上了冰盆。水汽氤氲，河道上的江风一吹，倒是整个人都爽利了。

唐三少爷撑着脑袋，懒洋洋地戳着盘子里的芋头，有气无力地拖长声音道：“知……道……啦……”他又是不是小孩子，居然还要人在旁边耳提面命地看着他吃饭？

东方不败一边吃东西一边斜着眼睛看向旁边小孩子一样的纨绔子，看他一脸抑郁的样子，原本压抑的心情倒是好上了不少……

等到沉音苦口婆心地‘劝’唐无乐吃掉了一盘豆腐、半碗米饭、三两猪肉外加两个鸡腿之后……已经离最初吃饭的时间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

东方不败托着下巴坐在桌子前面，饶有兴味地看着纨绔子和自己的婢女为了一餐饭斗智斗勇，觉得十分可笑。他如今身陷囹囵，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东方不败向来是乖巧的好孩子，饭碗里一粒米饭都没有剩下。可唐无乐就差得远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难伺候得很。

若非婠嫣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告诉沉音——船已经靠岸了。只怕她还能和唐无乐磨上更久。

摆脱了老嬷嬷一样的婢侍，无乐少爷的心情莫名好上了不少，连带着也对东方不败宽容了起来。带着他一起去船头上放风。

姑苏城里的水道繁杂，有些大户人家邻水建的屋子，索性就将河水引入家中，这样，船就能直接划进家里来。

可是……

东方不败当了几年的副教主，也没见过这样能够停一艘画舫的大宅子。

说是宅子已经不算了，更像是个大庄园。因为——不仅仅是画舫，宅子里还停着好几只大船。

东方不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大的船，能在河里走么？难道不会搁浅？亏得这宅子是在城郊，不然大船开进去城里去，那些小船儿都要堵在河上了。

脚下轻微一震，画舫靠岸了。

早就有长相俊秀的仆从给船身和堤岸之间铺上了木板。无乐少爷一抬脚就踏上去，愣了一下，忽然转身对着青年伸出了手：“木板湿滑，小心。”

唐家的三少爷温柔起来，那深幽的目光简直能溺死人。蓦地，东方不败听见，站在自己身后的婠嫣冷笑了一声。

……

不亏是少爷脾气，东方不败虽然不知道唐无乐出现在这姑苏城里究竟为的是什么事情，却也知道他是不会一直在这儿待下去的。若是一直待下去，不会只带那么一点儿行李。

可就算是临时的住处，这宅子也豪华过头了。下了船还得走上一段曲廊，楠木梁琉璃瓦，雕花窗上透着一股子水沉味儿，显然是已经有仆从提前打扫过了。

沿着人工开凿出来的湖转了个弯儿，忽然一旁的翠绿芊郁就被几块假山石遮住了，露出一片开阔的主院。院子里不像普通人家铺的是石砖，而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