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词忍不住了，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战斗，所以，他对着身边的贴身卫士黄泰说：“走，前面去。”带着步枪和一把驳壳枪，几颗手榴弹，朝着交通壕冲过去。

“杜长官，杜长官。”他跑得极快，弯着腰，低着头，在安全的位置上奔跑，黄泰带着几个卫兵紧随其后。

“等等我，我也要去。”皇甫燕带着两名宪兵，一个女兵也都跟着往前冲，她们本来是害怕的，可是，见杜词这样勇敢，加上夜色中看不清楚，增长了许多盲目的自信。

杜词从交通壕中走，一直冲到第一条战壕中，这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不，其实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单方面的屠杀！

城门口往城里的二百多米地区，都被日军飞机轰炸成了废墟，又被中国守军有意识的改造，结果，比较平坦，一些废旧建筑物，木头，墙壁砖瓦等等，都堆积在战壕内外侧，其余的地方，差不对清空了，这样，废墟建筑材料的运用，省去了中国部队很多麻烦，挖掘战壕和堆积边缘同时进行，速度会更快，更重要的是，除了战壕，其他地方比较平坦空虚，鬼子潮水一样冲进来，那是毫无遮掩啊，全部是一堆跃动的人头和！

中国部队看都不看，只要朝着前面开枪就是了！都能打到鬼子部队中，闭着眼睛都能打死敌人！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中国民兵可怜的射击技术了！

距离很近，只有二十多米，子弹的威力非常强大，尤其是中正式步枪，子弹比鬼子38式子弹大，那是德式毛瑟98步枪的子弹类型，一颗子弹击中鬼子，基本上直接将鬼子打倒，很少打穿的，因为，弹道不入38式稳定啊，容易翻滚，能够将子弹动能尽可能地炸进鬼子的身体里。

夜间看不清楚，战斗这么激烈，日军这么激动，哪有心思仔细看了。一些战火的火光，实际上，明明灭灭，虽然战场经验的日本老司机知道敌人在哪里，尤其是机枪火力点，可是，他们的视野更模糊，对前面脚下的地面什么东西都很无知。

日军片山空一军曹，是这一次战斗中最幸运的人，因为，他冲锋在次前面，所以，看着前面的士兵纷纷跌进战壕里，他想都没有想，也跟着冲进去了。

人太多，有些拥挤，根本没有时间细想，就是跟着前面的人往前面跑，结果，前面的士兵跌进去了，他也跌进去了。

“八嘎。”他悲愤地惨叫一声。

因为，他跌进了深深的战壕中，战壕之深，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好像跳崖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直接摔昏过去，因为下面软乎乎的，又实打实硬扎扎的，软的是棉衣，硬实的是人体，他用手一摸，下面好多肉呼呼的战友。

他很聪明，赶紧翻滚，隐藏到了战壕的墙壁边缘，否则，后面继续掉下来的人就能将他很快砸死。

反正，他跌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日军士兵一阵阵惨叫，有人大声疾呼，提醒后面的人不要跳啊。

可惜，里面的声音也不是太高，因为后续的士兵下饺子一样朝里面跳，刚感知危险的日军士兵，马上被后续的士兵跌下来覆盖了，日军士兵对普通的战壕很有经验，或者，即使遇见危险，也能调整身体，双脚朝下，这样标准的战术动作，今天可让前面掉进来的鬼子害惨了。

那坚硬的军靴，承载着一百多斤小鬼子壮实身体的亲切问候，背上踩踏，还可能好一些，一旦踩中背心，可能直接将人踹死。

“八嘎，八嘎，不要再跳啊。”片山军曹大声疾呼。

战壕里，凡是没有被覆盖的，非死即伤的鬼子，都在喊，都在提醒。

可是，这不行啊，没有效果，战场上非常混乱，声音非常嘈杂，日军的呼喊声很大，为了提振士气，激发野蛮精神，震慑敌人，冲锋的一方士兵都会尽可能地野蛮地大喊。

这声音，加上枪声，手榴弹声音，把战壕中觉察了阴损招数的日军士兵的所有努力都灭掉了。

“快，别跳，呜，哦。”又有几个士兵刚跳进里面，才喊出几个字，就被后面的士兵跳下来盖住了。

片山的幸运在于，他冲锋的时候，身后没有跟紧人，所以，才有下饺子的片刻断流，否则，他已经被后续的士兵砸死或者踩伤了。

“可恶，魂淡！”片山甚至用汉语咒骂起来。

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个战壕的不同，太深了，差不多中国高个子士兵的两个，快四米了，下面填充了好几层士兵了，上面还够不着边缘！他更绝望地发现，这种战壕的两边墙壁几乎是直立的，不是通常的斜面和反斜面！

这种东西是战壕吗？不是，完全不是啊，简直他么的是一条大河，有的边是直立的，还有的是倒斜面的，上面小，下面宽啊！

片山军曹贴紧了墙壁，这样才没有被后续的战友们砸死，可是，战友，这个神圣的名字，现在，充满了戾气，因为，他们唯恐自己不死似的，一直朝沟壑里面跳进来，好像非踩死他不可！

尽管很聪明，片山还是被后面的士兵踩了，他也成为今夜的人为造山运动的一份子。

最前面的士兵都死了，没有人能说出他们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情，这些最精锐，训练有素的日军士兵，本来，一个可以对付好几个中国兵，要拼刺刀的话，估计，中国南京城里的民兵完全可以被他同时招呼五六个，战斗的结局还是他获胜！

他们毫无意义地白白地掉进沟壑里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