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是我师父。”赵洛懿加重了语气,“现在师父病着,这些糟心事,我自然要处置干净,以免气着他老人家。”
柴靳眼周肌肉不停抽抽,李蒙看他皱纹都快开出花来了,刚到灵州时,他和疏风曾经和柴靳见过几次面,印象里是一个有点阴森古怪的老人,不大说话,不过有两次,李蒙和疏风在院子里洗衣服,霍然看见柴靳在角落里看,还是忍不住吓一大跳。
柴靳似乎被赵洛懿气得不轻,咳嗽起来。
窗格上闪过几道影子,李蒙疑惑地皱起眉,揉了揉眼睛。
“不行,此事必须禀报楼主知道,今晚这饭,还是不吃了。”柴靳拄着拐起身,就想往门外走。
“既然点了菜,就没有不吃的道理。”赵洛懿冷道。
一时间室内气氛冷凝肃杀,李蒙也感受到了,不过视线还没能扭过来,这次不仅他看见了,连曲临寒也看见了。
“师父!门外有人偷听!”
霍然间,柴靳提起铜拐,痛击向赵洛懿右眼,一腿朝外迈去。
这一拐带起凌冽风势,赵洛懿侧头避过,那拐杖扫向倒扣在桌上无人动过的茶杯,杯子击碎在地的脆声里,门猛然被撞开。
“朱天?!”李蒙忍不住叫出了那人的名字,也是提醒赵洛懿小心的意思,不知道朱天身手怎样,但在十方楼里,朱天是个身份明朗的杀手,是杀手李蒙就觉心里有些发憷,毕竟这样的人手里都沾过人的鲜血。
一瞬间涌入五个人,门被走在最后的人一脚踹上,个个来势汹汹地瞪着赵洛懿。
柴靳已退到了人群之中。
朱天朝柴靳一抱拳:“柴老大恩,朱某一定记在心上。”
赵洛懿冷冷睨起了眼,弯腰捡起烟枪,指间一点寒光,隐没入掌中,曲临寒极有眼色地给他点了个火。
烟味熏得朱天皱了皱眉,“穷奇,你是楼主的关门弟子,却残害同门。当初楼主就说过,有钱大家一起赚,真要干不下去,随时可以走人。怎么?今日是轮到你当家了?连规矩都改了,是不是要弟兄们把命也交到你手里?别忘了,你上头,还有三个人,同样是楼主的亲传弟子,恐怕,还轮不到你做主。”
赵洛懿吞云吐雾,烟气氤氲模糊他硬朗英俊的面目。
“你们五个,还不够资格和我说话。”
朱天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至极。
“就这些?”赵洛懿朝柴靳问。
柴靳缩在朱天背后,看朱天的脸色,一时没有答话。
赵洛懿深吸一口气,轻轻扬起了眉:“不是不给你们说话的机会,而是实在不够分量,凭你们五个,要到我师父跟前说话,恐怕难了些。”
“老子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讨奶喝,跟我充大爷,我看你是活腻了……”
朱天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倏然怒瞠,抬起一只手指着赵洛懿,扭过头去,大量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一小截舌头和着血沫以及薄薄二指宽的刀片被吐了出来,落在朱天目中,刺激得他双目赤红。
柴靳变了脸色,朱天捂着嘴,血从他双手指缝里流出,滴到地上。
他疯狂大叫了一声,拔出背上大刀。
“朱兄且慢。”一个白面书生用力握住朱天的肩膀。
谁都知道,这五个人里没有一个是不会武功的,虽然看上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其实很有可能是个杀人狂魔。
李蒙偷偷向窗户边挪去,曲临寒也退到了赵洛懿的身后,不过那六人显然无暇顾忌他们俩,朱天被赵洛懿忽然出手割了舌头,已让那六人有了畏惧,个个紧张下一个可能会被赵洛懿盯上的是谁。
“既然穷奇认为,我们不够分量,那么,怎样才能让兄弟们见一面楼主?”书生坦然望着赵洛懿,倒是比朱天多了一分气度。
“把想离开十方楼的人,召集在一起,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师父。你们推选出一人,代表你们随我去见师父。”
书生身后一名女子站了出来,质疑道:“我们手里都沾着人命,甚至握着重大的秘密,你让我们聚集起来,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想一网打尽!”
赵洛懿缓缓吸了一口烟,幽幽道:“你觉得,我一人之力,可以把你们一网打尽?”
众人面面相觑,交换眼神,半晌,女子又道:“你放我们悄悄离去,也未尝不可,非要大费周折……”
“你们陆陆续续离开,必然引起楼中人心涣散,与其藏着掖着让人猜忌,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想走的都可以走,但楼里有些东西,不能让人带出去。师父宅心仁厚,这些年楼里兄弟们赚来的钱也不少。具体有多少,柴叔你应该很清楚,灵州前年,整一年入黄金五千两,白银十万两。”
随着赵洛懿说话,几个杀手都变了脸色,显然他们对十方楼到底敛财多少并不清楚,柴靳更是脸色发白,嘴唇抖颤,他根本没有想过赵洛懿会在此时提起钱的事儿。
充分的沉默之后,赵洛懿道:“即使你们分文不取,要走,也要留下属于楼里的秘密和证据,否则将来让人查出什么,牵连其他弟兄,就不好了。”锋利如冰刃的眼神凌迟着柴靳,赵洛懿冷冷直视他,“今夜你们来,想必,其他人还等着,同样是兄弟,往日也常常以性命相托,不要让他们等太久,不然,总会有人沉不住气。我行事不比三位师兄沉稳,脾气也不好,你们赶紧商量着办,过了今晚。”
一份名单被拍在桌上,正是灵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