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思绪被青奴懒洋洋的说话声打断:“你们要说什么?要是与我不相干,喝完这两口,我可就先走一步了,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
“什么功课?”李蒙闻所未闻,忍不住问。
“……别理他,他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早点放回去,免得看着恶心。”曲临寒话说出口,似觉不妥,又道:“我是说他,不是说你和师父。”
青奴嘴角噙着笑,一副早知如此的了然。
李蒙没接话,馨娘已带着赵洛懿进来,数人都起身,赵洛懿将身边两人打发去和贡江、廖柳一处,命他们随便转转。
门从外一闭,下人们俱退到远处。
青奴起来请辞,李蒙对赵洛懿颔首,他额头微微渗汗,倒是不希望赵洛懿注意到青奴,无论怎么说买了个小倌这事……
青奴也是个识趣的,没与赵洛懿说半句话,巫马丹退出门外去守着。
馨娘默不作声看了赵洛懿半晌,蓦然朝前倾身,捧住赵洛懿的脸来回打量,眼圈直发红,嘴唇抖颤,声音不稳道:“怎么变这样了……是不是,是不是去过万神窟?”她双手发抖,赫然捋起赵洛懿直垂的宽大袍袖。
斑驳齿痕刺激得馨娘瞳孔紧缩,片刻后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半晌,方闭目,重重叹了口气:“果真如此。”
☆、六十三
“蛇神承认你了吗?”馨娘死死咬住嘴唇,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楚,拭去眼角溢出的泪痕,坚毅的眼神望着赵洛懿。
“暂时还没有,照图力的安排,荷花娘娘生辰当日,他将手持蛇神。”赵洛懿话声骤停,看了李蒙一眼。
“……?”
赵洛懿手指牵开衣领,“和从前一样,以蛇神咬噬颈侧,三日不死,可得其位。”
“你预备怎么办?”馨娘问。
“蛇神是毒蛇吗?”李蒙忍不住问。
“那要看长老殿的意思。”赵洛懿淡漠道,“不必担心,图力希望我成为大祭司,始祖一族如果不能得到延续,蛇神的地位将被削弱,国君成为真正的掌权者,不是图力想看见的。”
李蒙忽然意识到,图力应当是指圣子。
馨娘脸色煞白,想了想,才道:“长老殿我去想办法,你的武功……”
“大不如前了。”赵洛懿道,有意无意瞥李蒙。
馨娘便知此时不该再问这事,而李蒙还在想蛇神,赵洛懿与馨娘之间有他们都知道,而自己不知道,赵洛懿也不愿意告诉他的事情。
曲临寒则只是听,难得做低伏小一回,给他们舀茶。
沉默片刻后,馨娘慢条斯理喝完一杯茶,郑重其事的目光转回赵洛懿脸上,“你预备插手南湄族内之事了吗?”
李蒙意外地看向赵洛懿。
曲临寒埋着头往壶内注水,睫毛不禁一颤。
“虽然南湄是我的母族,但我生在大秦,长在大秦,谁做南湄的主人,于我而言没有差别。既然图力千辛万苦把我弄过来,什么也不做,未免辜负他对我的期待。”赵洛懿嘴角一撇冷冷弧度,搭在桌面上的手指不经意轻颤。
李蒙微微蹙眉,当时赵洛懿在断龙崖下收拾十方楼叛徒,依照约定,此事一了,赵洛懿应当去南洲与自己和曲临寒会合。
“图力假扮的柏叔,之后留在十方楼,没有离开吗?”
突如其来的插嘴让赵洛懿转过头看李蒙,他眸中神色复杂,半晌,只沉默一点头。
“柏叔死了吗?”李蒙问,手掌不自主握成了拳。
“没有。”赵洛懿握住李蒙的手,并不避讳馨娘与曲临寒,“那夜图力先你二人一步,杀死楼主。恰好你们两个出现,安巴拉是图力的人,他知道你是我的徒弟。”
赵洛懿手指于李蒙掌中一勾划,“好在他们没见过临寒,否则那晚你们两个都保不住。”
“我接到楼中消息,已是次日。”馨娘道。
“谁给你传的信?”赵洛懿问。
“霍连云。”
“你来找我们时,说有人跟着我们俩,那人是谁?”曲临寒手里捉着勺子,忽然抬头问。
“我也不知道,这是霍连云信里说的,他说小蒙杀了老楼主,叫我趁乱营救你们,还说会有人追杀,他推测是饕餮的手下。信还收着,要查验吗?”馨娘不大自在地撇了撇嘴,“你这俩徒弟戒心又重,不这么说,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与我同行。”
“刚离开瑞州在外留宿的时候,确实有人跟着我们。”李蒙慎重开口,视线扫过众人,把那天晚上和曲临寒在一间破屋投宿,结果屋里火堆现成,早上又发现马车内被人动过,“他不大像是来追杀我们的,否则那晚我和师兄又困又累,要杀了我们不是什么难事。”
曲临寒显然也想起了那晚,脸色不大好看。
赵洛懿叫馨娘将信取出,拈在指间查看,表情凝重,唇抿得很紧,但没说话。
“会是大师伯派的人?”曲临寒还记得那个和颜悦色的大叔,一时没憋住,问道。
李蒙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应该不是,我想到一个人。”与赵洛懿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李蒙喝了口茶,沉声道:“师兄不知道这一节,馨娘应该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当时在街上被人追得跑进妓馆,追我的是一伙南湄人。后来师父与他们对上……”
“我记得。”馨娘说,起身接过赵洛懿还来的信纸收好。
“那日是除夕。”赵洛懿温热的手指摩挲李蒙的手背。
“对,是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