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耳朵嗡嗡一片,她已经听不得其他,单单一个国姓爷,就让她整个身子因为愤怒而浑身颤抖,可饶是仅剩一丝的理智,让自己不冲上去,狠狠的掐死那个黑了心肝的孽障!
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是来看荣国府出丑的吗?
一双眼眸满是阴霾直勾勾的刺向贾赦,仿若杀父夺子的几世仇敌一般。
但就这么一眼,原本还惦记生恩的贾赦的喉咙干涩起来,双唇张张合合,硬是想要挤出话语来,可似乎咽喉被滚热的火焰给灼烧了一般血肉模糊,说一句话,都疼得不得了。
要知道,他可是个纨绔,最是怕疼了。
可终究……
“赵堂官您严重了,不知我能否多嘴问一句,荣国府……”贾赦上前几步,靠近人,伸手掏掏衣袖,空荡荡的,往腰间一抹,解下玉佩,一抬手宽大的袖子遮挡住众人的视线,递过去。
“多谢国姓爷的赏赐。”赵堂官接过后,朝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余光冷冷的扫着贾母,面上带着一丝的感概,半天不隐瞒自己“所知”,皇帝扼令他背的滚瓜烂熟的话语,朝贾赦劝道:“国姓爷赤心纯孝,吾辈都有所耳闻,担心血脉至亲也是人之常情。可小人官卑职小,只得奉命行事。”见贾赦面色一黯,忙不迭接下去道:“虽叛乱中反贼忠成拿出原本在贾国公手中的令牌把手京城四大城门,扼住了前来救驾的城西援军,让反贼在京中肆虐了整整两日导致血流成河,平民流离失所……”
每说一句,贾赦面色便愈发苍白一分。
贾琏闻言忍不住手紧紧握成拳,那狗皇帝明知叛乱发生,却稳坐钓鱼台,可怎么眼睁睁看着无辜平民因此受牵连?
“琏儿,你说那些人某狗样为害一方的官吏凭什么看不起我们这个凭祖荫吃喝玩乐的纨绔,说你老哥哥我宁府连门前的狮子都不、干、净!呵呵,爷不过是玩个女人,读书人那就是fēng_liú韵事,呵呵,【青纱帐里一琵琶,纵有阳春不敢弹,愿借公公弹一曲,尤留风水在吾家】,看看他们自己,猪八戒照镜子,全是猪毛,偏偏以为一白遮百丑!爷就算纨绔,祸害的不过是祖宗基业,贾家老祖宗都不找我,那些硕猪,恶心……”
听着京城百姓的惨状,贾琏脑海却不由的浮现出他与贾珍寻花问柳,推杯换盏互吐苦水时,贾珍的话语。
历经上辈子,他也知晓自己身为纨绔,不能顶门立户,着实无能至极。但他自觉纨绔的世界很纯真,一群狐朋狗友又如何,他们的世界只有吃喝玩乐,着眼与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了不起互相攀比夺名伶……不是为自己找借口,而是万里江山一局棋的皇者,宦海沉浮的高官权臣,他们真的比纨绔高贵吗?
皮囊下都是腌臜的存在!
贾琏第一次涌出一股不甘,他要为纨绔正名义,比起硕猪,他们纨绔可爱的多。
不过眼下并没有多少时间让贾琏感概万分,因为他一回神,竟然听见--
“皇上平乱之后,自是怒不可遏,毕竟令牌有多么重要,贾代……”赵堂官身为帝王心腹,忍不住替皇帝憋屈,又恨贾代善竟然如此好命,明明狼子野心,竟免于刑罚!舌尖硬生生咬了一口,转了用词,“国姓爷不必担忧,贾国公是个忠心王事的,叛乱起始,他一直未露面,原是护主心切,在大明宫救了老圣人,受了重伤……”
“什么?!”贾赦脑袋一片空白,有点懵懂,过于惊吓,陡然音调提高。
贾琏:“……”特么前面一堆废话是为了什么?玩万万没想到?!
“那你们抄什么家?”贾珍快人快语质问道。
“这令牌……”赵堂官语调拉长,话语中透着一丝冰冷,“总有人接触到吧!没想到荣国府一门忠烈,到最后……唉,说句难听点话的,一窝老鼠屎坏一锅粥,家贼难防啊~”双手合掌一拍,口中长长一叹,赵堂官唱念俱佳:“国姓爷还请宽心,皇上不过是一时气愤难耐,才雷霆震怒发作到荣国府,毕竟抄王府之时,贵府二爷贾政正为王爷出谋划策,道自己为质子,定能让父母心软,倒戈相向,啧啧,真不愧是君子端方的人物啊!”
贾赦眨眨眼,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
“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算偷呢?”贾琏觉得自己被狗皇帝如此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却无懈可击的能力给折服了,给贾政抹黑,他定不遗余力。
他琏二爷可是非常记仇的。
【实在犯官不理家务,这些事全不知道,问犯官侄儿贾琏才知。】
贾政当年做了初一,别怪他落井下石,做十五。
“我记得祖父的书房二叔向来来去自如的,祖父顶顶喜欢二叔啦,令牌是祖父的,祖父就算送给二叔了又有什么关系!”贾琏板着脸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十分不满的摇摇头,似乎在替人打抱不平,“我二叔顶顶会读书了,谁都称赞是个正人君子的,不信,问祖母啊,对吧,祖母?”边说,仰着脸看向黑兮兮说不出何种脸色的贾母,露出大大的灿烂笑脸,“祖母~”
一连串话语又惊又喜又吓,贾母早已冷汗打湿了xiè_yī,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微佝偻着背,想要躲避众人的视线。
她已经顾不得恨贾代善,黑了心肝的贾赦,还有……双手捂住胸口,心阵阵抽搐着疼。
万万没有想到,伤她最狠的却是自己一直捧在手里,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