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嘴角抽搐的看向脊背挺直,手拿戒尺,还顺手摸摸不存在的山羊胡子一派老学究样子的贾赦,低头瞅瞅自己肥嘟嘟的小手,余光瞥见另桌案上憨态可掬的各色奇珍古玩,艰难的握笔练字。他两辈子岁数加起来,都快比此刻贾赦多一倍了,因此,是该好好配合小辈一番。
看着被管家引进来一副失魂落魄,还眼眶微红的贾珍,原本垂眸的贾琏眉宇拧起。
不知为何,看起贾珍,就想起上辈子的自己。
他们一同喝酒遛1鸟玩女人,这兄弟纨绔情谊也算颇深。而且,两人难兄难弟结局也颇为相似,都背负国孝淫1乱这一违背礼义廉耻令人难以启齿的罪名,还有他孝期停妻再娶之罪也少不了宁府父子两,最后抄家流放,大头罪名都在他们身上。
按说这么一个“坑货”他重来一回该及时撇清,但做人终究不能五十步笑百步。
他苦父亲蜗居马棚,继母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在老祖宗面前卑微,在王熙凤面前伏低做小,可听发泄一二苦闷的也只有贾珍,这个有爵位又是族长的堂哥。当然贾珍光鲜背后也有他的抑郁,小小年纪便担起一个家。
别人能说宁府连门前的石狮子都不干净,可是他却说不得。因为他们蛇鼠一窝。
贾琏忍不住默默叹口气,若是他能劝动贾珍学一技之长,也算全了上辈子兄弟情谊。而且,毕竟活在俗世,一个好汉三个帮。
“珍儿,你又逃学被抓了还是功课不会惹敬大哥生气了?”贾赦看人眼眶微红又一副愤怒的模样,回想以往,好奇的道:“总不能打架打输了吧?”
贾琏:“……”你这叔叔能不能盼着人好?
闻言,贾珍眼里忽地一闪,父母对话不其然的环绕在耳畔,一字一句的都在敲碎他的自尊心。原来,堂堂宁国府已经败落到这般境地,需要借助姻亲,还是隔房的姻亲,靠着年幼的堂弟那一半张家血脉才能继续维持体面。
余光瞥见不过四岁的贾琏握笔勤学的模样,在想想自己,贾珍手缩进袖中紧紧的握了起来,抬眸对上贾赦一如既往关心的眸子,嘴唇张了张,又张了张,才低声解释道:“赦叔,今日六叔父感染风寒,学堂放假了。我没有逃学。”六叔父贾代儒是被父亲入道之事给硬生生的气昏过去的,他才好奇的回家想要查探一番。因为,在他眼中,父亲遁入玄门,对他来说,就是没了“泰山压顶”般的威胁,简直是想哼一句,出家好,出家妙,从此再也不用当老二。
贾赦讪讪的点头,不禁想要敲一下自己的猪脑子。他习惯性的思索倒是偏了方向,忘记敬大哥了。在世俗眼中,谁会好当当的出家?外面流言蜚语,按照珍儿一逢休假就出府玩,必然会被中伤。
“珍儿,你……”贾赦扰扰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敬大哥大半还是被他所拖累。
见自家蠢爹一副纠结的蠢模样,贾琏轻轻嗓子,利用自己“童言无忌”的优势,轻轻嗓子,奶声奶气的开口,“珍哥哥,我们一块练字,然后把父亲的宝贝通通赢回来,好不好?”边说,手指指那堆金光闪闪的顽器,眉飞色舞的说道:“赢回来!”
“你这小子。”贾赦眼眸瞬间闪过亮光,揉揉贾琏的头,失声笑道,朝着贾珍,郑重的拜托着,“珍儿,既然学堂不上课,那你就教教琏儿练字?练好了,奖励一人一半!”小孩子嘛,注意力转移就好了,其他的等他搞清楚了敬大哥的打算,在行安慰。
贾赦心里正窃喜的想着,一双眸子亮晶晶期待的看向贾珍,但还没等贾珍说些什么,忽地外边响起喧闹声,雅兰兴致勃勃的冲进来,对着他们行礼,“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外边有天使来宣旨呢。”
贾琏闻言,目光朝张嬷嬷看了一眼,见人胸有成竹的淡然模样,忍不住双手捂脸。
娘,您给儿子一次刷存在感的机会,行吗?
☆、第27章 帝后密谈
贾琏之所以笃定是他娘又“显灵”,因为先前007便已经提示过,要协助把天花的方子上交,而不管他如何拐弯抹角朝张嬷嬷等人打探,别说药方,连药味都没闻到。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不过,他打死也不想去承认。贾琏默默的捏着小肉拳,眼眸瞥向喜滋滋的贾赦,他绝对不许贾赦被人戳着脊梁骨成为佞臣!
自古皇帝真爱死得快!
贾赦犹自不知自己儿子拳拳护父之心,一听有旨意降临,嘴角一乐,吩咐仆从上好茶招待着,又让贾珍当好大哥哥教贾琏练字,确定两个小孩无事,才换身稍微添点喜气的衣服疾步朝正院而去。
贾赦刚一踏进正院,原本正喝茶的执事太监眼眸闪过一丝的满意之色。贾赦一席淡蓝长袍,左右衣边和下摆衣缝,断处外露。既符丧礼,但又一身淡蓝略带几许勃勃生机,也算颇为知趣。毕竟如今张氏入殓不过一月,该是闭门守丧之时。却又因天家恩赐,需得开门迎接,面带大喜之色。
想起自己来的缘由,执事太监一躬身:“给赦大……瞧奴才这笨嘴,给贾老爷问安!”边说,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弧度把握的恰到好处,“杂家元生,奉皇后娘娘懿旨,念贾琏年幼失估,特赐四位嬷嬷温良恭俭以教养贾琏。另恭贺贾老爷乔迁之喜,特送一些得用的物件。”
“多谢元公公。”贾赦谢恩之后,眼眸略过一道惊艳的目光。他纵然先前不受父母宠,但是太监没少见,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