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之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可没那么金贵。”
“怎么不金贵?”秀水走到萧言之身边,帮萧言之整理衣饰,“奴婢是不知道殿下的身子骨如何,但殿下从江南到长安来,定是会有不适应的地方,这北方的风也不比南方细软,您得注意着点儿。”
秀水的这一通叮嘱叫萧言之的心情好了些,笑道:“我知道了。”
穿戴整齐,萧言之突然闻到了浓浓的奶香,一抬头便瞧见秀水端了一碗奶走过来。
“殿下,奴婢问过张侍卫,他说您喝得了羊奶,奴婢今儿早上就让人热了一碗,虽说不能饱腹,但总比空着肚子强。”
“多谢。”萧言之接过碗,三两口就喝了个精光,那羊奶还是温的,喝下去胃暖,心里也暖了些。
接下空碗,秀水这才安心地笑了。
连胜接着问道:“殿下,咱们今儿有些早,您看是歇一会儿,还是这就去两仪殿给陛下请安?”
“这就去吧。”反正他在哪里消磨时间都是一样的。
连胜立刻就跟着萧言之一起离开万春殿,踏出万春殿前正好瞧见张绍生,萧言之扬起一个淡笑,冲张绍生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
两仪殿内,萧言之才刚进门就瞧见了赵康。
赵康正站在书房的门口,一脸为难的模样,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瞧见萧言之,便如蒙大赦。
“大殿下您来了啊,陛下在书房里呢。”
“书房?”萧言之不自觉地仰头看了看才刚擦亮的墨蓝天空,蹙眉,“这么早去书房,可是有急奏?”
赵康摇了摇头,道:“并非政事……老奴也说不好,殿下去看看吧。”
眉梢微动,萧言之狐疑地上前两步,敲响了书房的门:“父皇,是我,言之。”
半晌没听到回应,萧言之疑惑地与满目担忧的赵康对视一眼,又敲了敲门,提高了声音道:“父皇,我是言之,您在里面吗?”
又等了一会儿,萧言之还是没有听到回应,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门踹开时,萧言之敏锐地捕捉到了挑开门闩的声音,再侧耳细听,还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又与赵康对视一眼,萧言之才轻轻推开书房的门,一个人进了门,而后又反身将门关好。
“父皇,您怎么在书房里呢?是什么时候醒的?”萧言之走到皇帝面前停下,笑容温和地问道。
皇帝坐在御案后,低头看着桌面上的一幅画,似是听到了萧言之的话,缓缓开口道:“朕昨夜梦着你娘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闻言,萧言之不语。
皇帝抬眼看了看萧言之,招手叫萧言之到身边,又道:“过来看看,朕画得可像?”
萧言之移动脚步,转到皇帝身边,低头往御案上一看,就瞧见了一幅人物画,画上是一名少女,身穿绫罗,笑盈盈的。
萧言之睨了一眼皇帝的侧脸,道:“父皇画出了儿臣不曾见过的母亲,这画上儿臣唯一熟悉的,便是这一对笑眼。”
萧言之这么一说,皇帝就能想到萧言之熟悉这一对笑眼的理由。
萧言之的娘其实不爱笑的,仅有的笑容,全都给了皇帝,包括临死前最后的笑容。
第18章
等裴泽、徐离善和徐离谦到两仪殿请安时,萧言之正陪着皇帝说话,父子俩之间的气氛看起来是比昨日亲密了许多。
三个人尚且没听说萧言之昨日在两仪殿呆了一下午的事情,因此对这父子俩突然之间的亲密感到十分不解,面面相觑之后,便不动声色地各自坐下,等皇帝打点妥当,便一同去往朝堂。
去往前殿正堂的路上,萧言之走在皇帝身后,裴泽盯着萧言之的背影看了看,突然伸手拽了萧言之一下。
萧言之一怔,慢下脚步,退到裴泽身边。
“王爷有事?”
裴泽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儿却只打了个转就又咽回肚子里去了。
见裴泽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萧言之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了?”
裴泽面无表情地盯着萧言之看了看,低声道:“没事。”
狐疑地看了看裴泽,萧言之翻了个白眼,就踏进了前殿正堂。
见裴泽突然拉住萧言之,徐离善心里一惊,待两人分开后,立刻上前一步,问裴泽道:“裴大哥,你跟皇兄说什么了?”
裴泽睨一眼徐离善,道:“没事。”
说完,裴泽便大步踏进了前殿正堂。
徐离善蹙眉,跟上。
徐离谦觉得前面三人的互动十分有趣,轻笑一声,便也进了前殿正堂。
要在早朝上商议的事情比萧言之想象中的要多,昨日就耗了两个时辰,今日则一直拖到午时还没结束,正襟危坐的萧言之已经觉得双腿没有任何感觉了,直到赵康提醒皇帝已经到了用午膳的点儿,萧言之才得到解脱。
“今儿的午膳就摆在这儿吧,朕与诸位爱卿一起用。”事情还没讨论完,皇帝并不打算放他的爱卿们离开。
“是,陛下。”赵康侍奉皇帝三年,多少也了解皇帝的习惯,因此这多人份儿的午膳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会儿皇帝开口,便立刻招来宫人,将矮桌和饭菜都摆上。
矮桌上来,众人也就不必再正襟危坐,萧言之两手扶着矮桌,艰难地移动着,尽量不惊动在想事情的皇帝。
然而萧言之身为皇长子,是正好坐在皇帝手边儿的,皇帝翻阅奏折时一偏头,便瞧见萧言之挤眉弄眼的模样,再一看萧言之的姿势,登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