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偏过头去,不看杨过,道:“她原和我们住了一阵子,哪知那天被表妹气走了。第二天你便来我家留了手印。天稍亮时她回来了,知你要来,她直说‘我不见她’,我们求她帮帮我们,她却不肯,往北去了。你不信我们不打紧,我家屋后还有她养的蜜蜂,你去一瞧便知。”
李莫愁忽地听说与小龙女就这样擦身而过,几乎喜形于色,直后悔当初没留下来等天亮便动手。又想起所见的零星蜜蜂,当时睹物思人,此时忽知这物就是小龙女所养,怎不叫她喜出望外?
不过她马上敛下多余的表情,冷哼一声,望向别处,缓缓道:“李莫愁今日说话算话,今日饶你们性命,倘若再让我寻到,可没这么好运!”
她一步一步走陆无双面前,将剩下那一柄刀朝她面前一掷,厉声道:“古墓弟子才能穿白衣,你既然叛出师门,最好就莫再穿白色招摇撞骗。”
陆无双哪敢顶嘴,连与李莫愁对视的勇气都欠奉,唯唯称是,直到李莫愁离开才敢抬起头来。三人互相对望,只觉劫后余生,尽皆瘫坐在地。
陆无双连呼侥幸,程英默然不语,想问小龙女何时给了他这等保命信物,思来想去,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心中只道:他二人的关系终究非比寻常,龙姑娘弃我们而去,却暗中给他保命的东西,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其中只有杨过看清了李莫愁面上一闪即逝的笑容,知道小龙女在李莫愁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她愿意为了一只手套一句话便饶过他们三个,连自己的规矩也不守了,愿意天南海北地找她,可何曾又有人为他做过这样的事呢?
李莫愁一手握着那团冰绡似的手套,一路向北方追去,初时沿着官道,又觉得小龙女既然不想被她找到,就应从深山中走,
走山路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山路上杳无人烟,碰到山村人家,她都要碰运气去问一问,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这一日她从一集市上买了些东西,准备上路,走入山路不远,便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迎面而来。那老者十分矫健,远远见着她,还挥了挥手。李莫愁还了一礼。不料两人碰面时,那老者却问:“小道姑,你怎的一个人跑到山里来玩?”
李莫愁微觉奇怪,便道:“我在找我的小妹子,她一身白衣,生得谪仙似的,不怎么爱搭理人,你见过她吗?”
那白胡子老头却摇拨浪鼓似地摇起头,道:“漂亮女子还是离远些的好。”
李莫愁道:“难道我不漂亮吗?为何你不离我远些?”
老头笑道:“你是个小道姑,自然不一样。”
李莫愁哭笑不得,她生得虽然年轻,可也没到被人当小孩的地步,这人一口一个小道姑,叫得她似乎比小龙女的“小孩儿”还小,她又生不起气来。不过问不到消息,她便无必要与人多说话,遂道:“老人家既然没见过,晚辈也要继续上路了,告辞。”
那白胡子老头却蹦起来拦住她的去路,“不忙走呀,我走了这么久的路,只得你一个小道姑,不若你陪我玩一把捉迷藏吧?”
李莫愁略觉不悦,她本在赶路,却给陌生人拦住,不但叫她小道姑,还非要拉着她玩捉迷藏。这么一个颠三倒四的怪人,使她一瞬间动了杀机,只是又想到杀陆无双这事居然也能被跑得不见踪影的小龙女知道,不由得担心她又在旁窥视,莫要我为杀一人,而惊走了她,岂非得不偿失?遂放弃了这个想法,问道:“你为何非要找小道姑玩?”
这老头笑道:“小道士小道姑,都要听我的话和我玩。我问你,是孙不二的弟子吗?唔,你这年纪,最多是她的关门小弟子,总不能是她徒弟的徒弟……”
李莫愁笑道:“清净散人这么没耐性,她教出来的徒弟,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
这老头一听,居然睁眼抚掌大笑,道:“对,对,这个小姑娘就是性子太急,她的徒弟一个个给她训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那么是郝大通啦?”
李莫愁温声道:“郝大通?只怕不配教我,再过两年我定能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她绝非说谎,三年前小龙女就能一举折了郝大通的剑,虽说是因招式奇诡而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可现如今两人都已练过玉女剑法,更不将他的全真剑法放在眼里。
她本想激得这老头生气,便不必陪他胡闹,谁知他跳脚笑道:“是了是了,这小老儿不好好练武功,成日价读书读书,经书读多都变成傻子了。你若是要打他,记得一定要叫我,我躲在一旁偷偷地看。”
李莫愁奇道:“何以要偷偷地看?”
老顽童抓抓头,道:“若是他看见我,呼我救他怎么办?我怎好意思不救?”
“原来如此,我一定叫你。”
老顽童绕着她打转,啧啧称奇:“那你说得这么厉害,定然是刘处玄的弟子?我还不知他肯收这么小的徒弟。”
“刘处玄?他有个徒弟叫赵志敬,自称第三代弟子里武功第一,不知你识得不识得?他连我的小妹子都打不过,还是免了吧。”
“那你莫非是丘处机的弟子吗?奇了奇了,难道是我教的吗?我怎地不记得了?”
李莫愁一笑,听他管孙不二叫“小姑娘”,又直呼全真七子的名字,已知此人便是王重阳的师弟老顽童周伯通,现在天下的道士倒有七八成属全真一脉,他是重阳祖师的师弟,天下小道士有一大半是他的徒子徒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