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听他这样说,也无法。便领了水湛往自己房里去歇一觉,一路上手被水湛紧握在掌心里也不敢挣,只想着三哥是为自己紧赶慢赶回来才伤了身子,眼下不过被他握着手行一段路,也无甚要紧的。便由着水湛动作,待到房里,又帮水湛拿了水来洗漱,一应事情都自己亲手动作再没有假手他人的道理。
见水湛洗漱罢,一碰着枕头便睡着了,林泽忙收拾了用具往外面去。才一出门,就见闻希白摇着绘花鸟的折扇站在门口,一双狭长凤目微微眯着,脸上的笑容很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也不搭理他,只径自把手里的洗漱用具重新放好。
“哎,可见是有了新人笑便不闻旧人哭啦。”闻希白说着,假意叹息数次,见林泽不肯搭理他,便收了脸上戏谑的神色,只凑到林泽身边道:“这‘沈三哥’可真吓人,原见你和他通信,都是厚厚的一叠子,还以为他是什么温雅敦厚之人呢,谁想是这样的。”心里便想着:世上人大多表里不一,这沈三哥便也是如此。瞧他对林泽那温柔小意,对自己和子峻一张脸几乎要冷得结出冰来。
林泽瞥了他一眼,见他还兀自发呆,也不答话,也不理他,自己便往书斋那里去了。待得闻希白回神过来,也就只能巴巴地望着林泽转过月门的一片衣角,手下用力地拿着扇骨敲了敲手心,脚一顿便追了上去。他心里可急着想知道这沈三哥是哪方人物呢,单瞧着他今日的一番言辞做派,别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罢?
书斋里四面窗户紧闭着,独开了南面的一扇,只透过那扇窗口便能瞧见南角有一树梅花开得极好。一簇簇灿若红霞,团团浓烈似火,幽香扑鼻,枝干遒劲,单是教人看着心里便大为舒爽。林泽一进门,就瞧见了站在窗边的裴子峻,不由笑了:“裴师兄,你怎得站在那里吹风?”又见裴子峻转过脸来,只道:“吹了风仔细头疼,张先生还说明日要查默书呢,裴师兄莫不是不想默书故站在这里吹风罢?”
裴子峻正要说话,却冷不防从林泽身后蹿出一人,老大不客气地大笑道:“你当人人和你一样,三日一小病的孱弱身子骨,你裴师兄的身子好着呢,再不必你为他担心的。”来人正是闻希白,一手摇了扇子,一手已搭上了林泽的肩头,见裴子峻眉头微皱,便又笑了:“好歹你也高兴些,这么沉着脸是为什么呢?”
林泽也看向裴子峻,见他神色郁郁,便也问道:“裴师兄是有话要对我讲么?”见裴子峻点了点头,林泽一转脸,便对身侧的闻希白笑道:“那就得请二师兄让出个地盘来了。”还不等闻希白咋呼着反应,人就被林泽推了出去,再要进去,就见林泽龇牙一笑,书斋的大门“嘭——”一声就合上了。
“这两个人,还有悄悄话要讲不成?”想到此,不由委屈地撇了撇嘴,偷听倒不至于,反正他们三人之间彼此坦诚,纵林泽打发了他出去,难道以为裴子峻晚间就不会和他说了?哼!小师弟,你还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