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幕彦实在看不过去,拧了拧他的耳朵,耳提面命般的道:“你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个江湖不是你想得这么好玩儿的,有许多人并不像你看上去的这么单纯,凡事都要留个心眼。”
景霁从桌上的点心盘子里拿出一块糕点,边吃边笑道:“有师父在啊。”
柳幕彦叹气道:“我羲山派人杰地灵,在江湖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那是因为羲山派有无数奇珍异宝武功秘籍,但真的论起勾心斗角,羲山派在江湖上是绝对不够看的,你看慕容连贺武功平平,却能稳坐盟主之位十余年,这里面门门道道的绝对不少。”
景霁不在意道:“师父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好自己就好啦,你不是说只要我不闯祸你就谢天谢地了么?”
柳幕彦笑:“那你能不闯祸吗?”
景霁扁扁嘴,无精打采的打哈欠。
“还有陈道真。”柳幕彦提起这个人,脸色凝重了起来,沉闷的叹了口气,说道:“你才认识他多久,他的本性你根本不了解,你处处以他为先,凡事都依靠他,如此下去,你总有一天会在他手里吃亏。”
当日陈道真和柳幕彦所说一事,柳幕彦一直耿耿于怀,整件事思前想后师祖确实有嫌疑,可是无论怎么说,柳幕彦都不相信师祖会害景霁。他是师祖的关门弟子,彼此之间有着极为深厚的师徒情谊,景霁的身世也是师祖告知与他的。他深知师祖为人和善不拘小节,师祖一生行善,绝不会是那种心思险恶的斯文败类。
反观陈道真,心性甚险,城府极深,绝非泛泛之辈,若说他如今沉沦情爱,宁愿放弃数百年间令江湖争抢不断的武功密宝,柳幕彦是万万不信的。他如今所做的一切,或许是因为他还不曾参透蜀中沈家的秘密。师祖曾告诉过他,沈家确实有一门独门武功,他深藏在沈家世世代代的血脉之中。因此,等时机一到,景霁自然会明白一切,而或许那也是陈道真在等待的时机。
柳幕彦思前想后,越发对陈道真防备起来。
景霁拧着眉望着他,闷声闷气道:“陈师兄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
柳幕彦扯了扯嘴角,无奈的捏了捏他的脸。
景霁抬头看着他,冲他嘿嘿傻笑:“当然我还是最喜欢师父了,师父别生我气了,我来给你捏捏肩膀啊。”
柳幕彦哭笑不得,心中越发忧虑,他的傻徒弟可怎么办才好啊。
不同于几日前的新秀比武,今日的武林大会气氛显得极其微妙。
慕容连贺端着茶,眼角却瞟着柳幕彦,却见柳幕彦唇角含笑,身旁的几个亲传弟子也十分淡然。
景霁十分疑惑的看了眼慕容连贺,那个密道必然是有古怪的,段鸿血在找的东西也一定与他有关。
他趁着柳幕彦不注意,慢吞吞的走到了陈道真身边。
陈道真笑了起来:“怎么跑过来了。”
景霁眨眨眼,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密道的事,慕容盟主知道吗?”
陈道真看了眼慕容连贺,小声应道:“我命人将出口原封不动堵了起来,那个密道是前朝一个反贼所打造,打造之时便是为了逃避追兵,这个密道之中有四通八达无数个出口,等慕容连贺察觉到这个出口被人动过,恐怕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景霁恍然大悟,怪不得慕容连贺一脸坦然,原来他不知道自己和段鸿血进了那密道。
陈道真又道:“那密道虽然有无数出口,但起初由工匠按照五行八卦所造,其后又用了一点障眼法,因此你才会在里面迷了路,你昨日出来的地方其实已经接近荆州的边界了。”
景霁道:“怪不得呢,幸好你找到了我,不过陈师兄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个出口呢?”他皱着眉,一脸古怪的看着陈道真。
陈道真用手空握成拳掩住唇角的笑意,低声笑道:“我只不过是打算从那里进去找你,没想到你我心有灵犀情意相通罢了。”
景霁红着脸瞪他一眼,又小声道:“那个慕容看上去有些问题,等会儿陈师兄你要小心些,可别中了他的套啊。”
陈道真眉目含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柔情蜜意般的气息。
景霁不再耽搁,偷偷地溜回羲山派的位置。
柳幕彦随即一个暴栗敲了上去,疼的少年呜呜直叫。
陈道真远远地看着,眼中含着宠溺的笑意。
他身后站着一名环手而立的灰衣男子,男子扑哧一笑,小声对酒鬼头道:“师嫂挺可爱啊,怪不得师兄这么痴情了。”
酒鬼头翻了个白眼,啧啧道:“红颜祸水!”想他小师父天资聪颖武功高强,本该是做大事的人,可如今整日里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惜哉!惜哉!
赵裴染耸耸肩,笑道:“怎么说也该是蓝颜祸水。”
最后一个到来的是玄音阁众人,玄音阁阁主叶挽雾坐在轮椅上,由人推着进来。他一身鹅黄色纱衣长袍,脚上的鞋子十分干净,蔚蓝色鞋面,面上绣着暗金色的花纹,端的是一个贵气逼人。
众人齐齐朝着他看去,却见那叶挽雾毫不露怯,大方的带着笑意。
人群中不乏有人发出鄙夷的嗤笑声,尤其是在见到他脚上那双华贵异常的鞋的时候。但那叶挽雾依旧我行我素,神色坦然,朝着慕容连贺道:“在下来晚了,还请盟主见谅。”
赵成煜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忽然抬头看了眼景霁和陈道真,扯着嘴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