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不是双斧的招式,而是人!
在双斧落速最快之时,将重心瞬间偏移,致使刃口变向,而势头不减。此式对武者膂力要求极高,一个不留神便将自伤其身,甚而废掉两条胳膊。
而要破解此招,也非行此之险不可。
卫有刀一向惜命,换做平日,这等搏杀的招法那是打死也不去用的,可他偏生倔得没边儿,方才众目睽睽之下已经吃了大亏,再怎样,也要扳回这一局!
他将身子猛地偏折,忍住腰间一阵抽痛,双刀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格了过来,刀口竟对着自己的脖子,由锁骨过肩,割开了半寸深、两寸长的一道血口。
却也因此格着了那两把陨铁板斧。
之所以说是“格着”,而非“格住”,却是缘于双方力道之悬殊。辜鼎天习武的路子属刚猛一派,一两百斤的重物尚举置自若,当今武林就属他蛮力最大。而卫有刀只同多数习武者一般,偏修内家功夫,自然不可与之并论。
是以这两斧砍将下来,巨大的冲力迫使他“通通通”连退数步,伤口又深入一分,重重撞翻了身后桌椅,居然还停不下,直接跌入裂成八瓣的木块当中。
尘灰扬起一片,复又渐落。四下静谧,木墟处,再无一丝声息。
“呵……看来,这双刀……还是敌不过双斧啊!”温祁摇着折扇,意味深长地盯了司马流,启口道,“司马少侠,这一局,谁赢了呢?”
司马流不答,一滴汗水从额角滑落,湿了鬓发。他下颌紧闭,眼眶睁得发红,仿佛在与无形的阻力苦苦相抗。
温祁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了然,含笑的眸子结成冰霜。
“断水剑”司马流的功夫如何,他温祁多少也心知肚明。方才他以点穴之法制住了对方,手法实则非常普通,那司马流若是想强运功力冲破穴位,早便破了,却迟迟未动,差点儿就要相信他是真心归顺东风堂。
果然还是轻心了。
温祁恨了片刻,折扇收收开开,足足反复了三回,终是将怒火压下,低眸好一番深斟细酌:这司马流到底也是江湖上有些影响的人物,若能拉拢自是好事一桩,若不能,今日这么一闹,往后必定是敌非友,却不能再留着他。现如今那卫有刀虽然败局已定,但司马流这边,是否该暂且稳他一稳呢……
他这么想着,微笑又攀上脸颊,慢语道:“依在下看,这一局,不如便这样判吧……”折扇指向卫有刀跌倒之处,刚要继续,却猛地噤了声,笑容也立马被诧异挤走了。
木块微微动了一下,虽然不甚明显,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瞧得清清楚楚。
“这一局……还没完!”
是他的声音!是他!
一把刀,一把覆着芝麻雪花纹、寒光暗幽的刀,破开废墟,强直地扎入地面。
这一刻,司马流只觉天地骀荡,似有一泓清流通经他四肢百骸,竟宛如起死回生。
紧接着,是第二把。
更多的木块被顶开,扬尘迷乱中,一个男子用双刀和膝盖支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泥浊落了满身,将他一头栗发与赭色短衫都染成一色的灰。
即使相隔两三丈远,也能一眼戳到那人颈上过肩的一道殷红,如拦腰撕开的残卷,怵人心目。
堪堪宽下的心再次揪紧,司马流狠狠咬牙,周身内力聚于肩井,便欲一举冲破受制的穴位。
“酒。”
卫有刀吐出一口血痰,忽地开口,却只说了一个字。司马流蓦然抬眼,却见对方也正好望了过来,一对眸子亮得吓人。
☆、第十回
“给我酒!”
见对方无动于衷,索性换了命令式的口气,莫名透出几分蛮狠。
温祁的目光在卫有刀和司马流之间溜了几下,伸手一拍司马流左肩,轻轻将他推出,道:“去吧!”
司马流被他一推,不由自主上前两步,发觉四肢百骸活动如旧,脉络畅通,却是那温祁解了他的穴道。
司马流低头又近前几步,却只低了头,无端地怯。他摘下腰侧酒囊,刚要递出,便被卫有刀一把夺过。后者囊嘴对人嘴,仰头咕咚咕咚干了,任唇角挂下酒渍两行,濡湿了襟口。
“重酿。”酒囊被倒了个底儿朝天,卫有刀抓着抖了抖,不见一滴漏下,满意地咂咂嘴,“真是好酒。”
司马流心神一震,猛一抬头,正撞见他肩颈处的刀伤,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伤口边沿的衫布都被染成了黑紫色,此刻挨近了看,越发显得狰狞。举臂豪饮之际,胳膊上几道血痕贸然入目,淋漓曲折,原是虎口已被震裂。
司马流顿觉眼皮酸胀无比,想说些什么,喉头动了两三下,终未出得声来,只哽得生疼生疼。
这么深的口子,若不巧伤及颈部动脉,须臾便会血尽而亡。
卫有刀将空酒囊扔还给司马流,袖子一抹嘴巴,刀指前方,对辜鼎天道:“再来!”
“好一个‘惊魂刀’,居然能挡下老子的‘颠转乾坤’!”辜鼎天道。他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眼瞧这卫有刀分明连站都站不住了,却还不知死活地要跟他一决胜负,委实好笑。
可在场众人却都听出他口吻中或多或少含了几分赞许。
要知道,雷土帮帮主辜鼎天那一招“颠转乾坤”的绝技,天下只二人可以破得:东风堂老堂主温恪、少林寺住持拂净大师,如今这卫有刀,便成了第三个。
尽管他几乎为此赔上性命,但其武学悟性之高,当世无几。倘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