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本就坐立难安,哪里经得住自己的心思被她这样一口叫破,登时羞窘万分。花千骨那话本是脱口而出,根本没经过脑子,更没想到白子画一听她的话,窘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样,看他这副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师父,你,你……”花千骨无意中一语中的,却把自己给吓得不轻,她瞪大了眼睛盯着白子画,“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怜白子画修行千年,以往入定时也曾经受过无数心魔考验,可叫花千骨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什么八风不动灵台清明,什么心无挂碍五蕴皆空,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只觉五内皆焚中心如沸,幸好此时不是在练功,否则早就走火入魔吐血而亡了。
白子画又坚持了片刻功夫,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子,就要往殿外去。他的动作幅度很大,一下将方才随手放在身边的笔带落,在他衣服上划出一道直直的墨痕,他却恍若未觉,只想赶紧离开。
花千骨看他“噌”一下站起来就要走,下意识叫了声“师父”,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想要阻止他。自从白子画突破十重天之后,修为之高已接近于神,他若要离开,诸天神佛齐至也拦不住他,除非,阻止他的人叫做花千骨。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力能开山劈海,却挣不脱一只攥着他衣角的纤纤素手的桎梏,只得无奈停住脚步。
白子画僵在当地,进退两难,他既做不到像当年那样狠心抽走衣服离开,也无法心平气和地直面花千骨。
“师父……”花千骨忍不住又叫一声。眼前这局面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就让白子画慌乱成这个样子,更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阻止了他。这还是花千骨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影响力。
花千骨神色复杂,最终还是轻叹一声,缓缓立起身子。她走到白子画面前,白子画眼睛四下乱转,就是不敢看她。花千骨柔柔一笑,伸手过去握住他双手,低低叫:“师父。”声音中的缱绻温柔如水一样流淌出来,瞬间安抚了白子画焦躁的心情,他吁口气,平静下来。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白子画犹豫一下,终于抬起眼看向花千骨。他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长长的睫毛不时掀动几下,睫毛下的黑眸水光滢滢的,脸上的红晕犹自未退,恰似羊脂白玉上罩染了一层胭脂色。
白子画本就具天人之姿,不知倾倒过多少女子,刚才的羞涩虽然只有三分残留,却令他以往的清冷姿态荡然无存,蓦然呈现出一种荡人心魄的艳昳。
此情此景,委实难描难画,倘若非要描述的话,大概只有“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八个字可以形容出一二了。
花千骨看得一呆,一颗心疯狂地跳起来,胸腔中像有头小鹿在乱踢乱蹦。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白子画,这一刻,他不再是被天下人仰望的长留上仙,不再是坚刚不可夺其志的尊上,而是存在于每个女子梦中可遇而不可求的情郎,而让他变成这样的人,正是自己。
这一瞬间,花千骨突然有了一种感觉,眼前这个曾经高不可攀、令她只能仰望的男人,他的喜怒哀乐正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种感觉奇妙无比,有些高兴,有些甜蜜,但更多的是兴奋激动,越来越多的兴奋和激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或许这是沉睡在每一个人血脉深处的动物本能,完全掌控另一个独立的个体,能让人的自信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或许这是女子的虚荣心,征服一个男人,一个像白子画这样的男人,让他为自己意乱情迷,该是多么骄人的成绩。更或许,这是情人之间最隐秘最难以言喻的微妙心理,我为你着迷,你也要为我痴狂,只有这样,才能让一个因深爱而忐忑的灵魂感到安全。
情爱之事就是这样不可思议,一个人可以为了爱人付出一切无怨无悔,但对方给予的每一分每一毫都会算得清清楚楚,牢牢记在心底。归根结底,爱一个人是需要回应的。
就如现在的花千骨,为了白子画,她可以在黑暗中前行,可以在恐惧中守望,可以在绝望中坚持,但颤栗和凄哀永远困扰着她。只有当她终于迎来爱人的回应,终于确定对方也是一样地爱她时,她心底的卑微感才会彻底消散,才会感到自己和白子画是平等的。
白子画本想说什么,却发觉花千骨目中有奇异的神采射出,就在这时,花千骨突然踮起脚凑上去,圈住他脖子,在他颊上吻了一下。
“小骨,你……”白子画猝不及防,脸上差点又要爆红。花千骨双臂挂在他颈子上,歪着头看着他笑,神情里又是得意又是狡黠。白子画松弛下来,虽不知为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吻与以前的不一样,多了不少轻松嬉闹的意味,就像花千骨在跟他闹着玩一样。
“小骨,别顽皮!”白子画无奈地道。
“我哪有顽皮!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白子画默然,即使是如今他和花千骨这样的关系,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还是太难回答了。
花千骨岂能不知他的脾性,她本来就是故意逗他的,见他不说话,心中大乐,索性身子一挺,又去亲他的下巴。白子画偏头躲开,却将脖颈露出来了,花千骨一口咬上去,两排糯米细牙衔住他脖子上的一块皮肤,左右磨动起来。
“唔……”白子画身子狠狠一抖,忍不住闷哼一声。
花千骨听见了,忙撤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