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门开了,有谁走了进来,脚步很轻,阳光一时顺着敞开的门涌进来,骤然满室光辉。
百里言连连后退,惶恐地躲在屏风后面,瘦弱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是谁?又有人要来杀他吗?是谁派来的?曹大臣?朱将军?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会是这样?皇宫是这样的地方吗?皇宫是这样……如地狱一样的存在吗?
来人轻声关上门,阳光被隔绝在外,残余的一缕光芒透过门缝照进来,细长的一道光线,照亮了来人的面容。
百里言大着胆子往门口望去,一眼便看见穿着浅绿色长袍的白之年。他站在门边,一向俊美温和的面容泛着一丝苦笑。
这皇宫的残酷,到底是让皇子知道了。皇上啊皇上,您千不该万不该答应了皇子的请求,这个从小被您保护到大,单纯干净如白纸一样的孩子,该如何接受这血腥凶残的场面?该如何接受往日待他不薄的大臣居然一直怀揣着要杀他的心思?
白之年蠕动着嘴唇,却不知要说点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一步步走到百里言面前,蹲下身,缓缓伸手抱住了眼前的少年,眼底翻腾着痛苦,柔和的声音一遍遍说着:“别怕,别怕,皇子,我会保护您,我会守在您身边,别怕,有我在,无人能伤您……”
宫殿很安静,白之年说的话如同低语,又像是催眠一样,融入了沉重的空气中。百里言呆呆地靠着他的肩膀,双眼仿佛是一汪深潭,黑不见底,死气沉沉。他望着窗户,朦胧的阳光洒进来,本该是温暖的光芒,他却觉得浑身寒冷,仿若置身严寒的冰窖。
“皇兄……”
一声细微的低喊慢慢消散,糅杂了无数哀伤。
“卡!”
卫浏及时喊卡,低哑的嗓子瞬间拉回了众人沉浸的思绪。想象中苏巨星单方面的碾压,变成了两人之间无声的飙戏,整个片场鸦雀无声,无人出声,众人震撼的情绪一时间恢复不过来。喂喂喂说好的碾压呢?这张力十足,彼此气势不相上下的画画是闹哪样?是他们眼花了吗?!新人怎么可能有如此高超的演技?面对苏巨星,居然能够不走神不紧张不磕巴,眼神极其吸引众人入戏,神态更是精准地表达出了角色的心情,还有深厚的台词功底,简直太可怕了!
再加上苏巨星一开始的亲近,如此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好?那可是高冷的巨星啊,这新人是怎么攀上的?众人不由得重新审视起顾今爵,一旁的老演员黑了脸,很是尴尬地转身离开。
今天一整天的戏,卫浏最满意刚才那一场,尤其是最后那一声“皇兄”,道尽了无法叙说的痛苦和绝望。很多导演皆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讨厌演员随便加词,卫浏也是这样,但是顾今爵的加词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喜,上次试镜加上刚才这一次,次次让他有种迷雾尽散,眼前一亮的感觉。
卫浏仔细认真地看了一遍回放,确保没有问题,扬了扬手,说:“这条过,各部门准备下一场。”
人群逐渐各回各位,好奇的眼神不停地往仍旧抱在一起的两人瞄去。不是有传闻苏巨星在戏外不喜和旁人接触的吗?怎么现在……好像没啥反应?
顾今爵靠在苏承身上,想起身,苏承抱住他的双手越发用力。他迟疑了一下,拍了拍自家师兄的背部,轻声道:“苏前辈,我们该准备下一场了。”
苏承悄悄凑近了些,嗅了嗅师弟身上传来的牛奶味,这才松开手,拉着他一起站起来的时候,视线飞快地掠过他的手腕,眸光陡然沉下去。
手腕的疤痕……
顾今爵不知道苏承此时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自顾自走向卫浏。他想看一下拍出来的画画如何,如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那得拜托自家师兄再来一条。
他边走着,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如影随形黏在自己背上,脚下一滞,又恍若未觉地往前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肖薄在看着他。
肖薄面上挂着笑,拿着剧本的手在慢慢加深力度。百里言和白之年的台词怎么有点暧昧?这编剧是脑残吗?白之年只是陪着百里言一起长大,如同哥哥般的存在而已,竟然写出这种台词,脑残编剧不会觉得羞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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