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等你能自理之後再说。”
李夕持挥手让小秋带著夏枯先退下,而自己则起身走进落地花罩中。顺手将鱼木的珠帘拉下,“哗喇喇”一片,顿时掩去罩内景象。
燕染见他靠近,心中顿时紧张起来,但李夕持看起来异常地平静。他的的余光甚至还在室内逡巡了一阵,随即落在那盆被郑长吉搬进来的仙人掌上。
“看来你很喜欢本王带来的仙人掌。”
燕染同样将视线慢慢地转移到仙人掌上。
“仙人掌不应该被摆放在室内,它不能离开阳光。”
“哼……那就等你起床,再把它搬出去。”李夕持笑了一声,带著讽刺,“你甚至可以带著他们一起走出王府。”
听到这一句话啊,燕染终於抬起头来。
“为什麽放沈公子离开?”他问李夕持,“以你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他。”
“这一年来,你聪明了许多。”
李夕持不由自主地凝视著燕染的眼睛,脸上却故意摆出毫不在乎的表情。
“没错,是我下令不要去追赢秋。我虽然留了他将近一年,却也知道他迟早都会走掉。更何况现在知道他竟然喜欢过府里的下人……那就更没必要强留他。”
燕染静默了一会儿,眉心悄悄地拧了起来,似乎想要做什麽辩驳,但还是忍住了。接著又问:“可你也同意郑长吉离开。”
第27章
李夕持冷笑:“你认为本王应该让人把他的头取下来?我确实想过那麽做,可他父亲在先皇还是太子时就在这里做管家了,要下手可没这麽容易……”
“长吉不是王府的下人。”燕染终於忍不住纠正他,“他只是自愿在王府当差……”
“本王说是就是!”
说话间李夕持竟变了脸色,他两步跨到床前一手撑住床罩,俯身道:“你刚才问我为什麽放他们一马,因为全天下能惹本王生气的人只有你澹台燕染一个!你凭什麽帮郑长吉说话?难道说你和赢秋一样对那他……”
惊愕於自己的联想,他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一手揪住了燕染的衣襟,另一只手则抄向燕染的後腰,就仿佛是要将他牢牢的禁锢起来。
燕染这几天一直没有被惊扰过,突遭被李夕持这样一吓,当即唇色全无,两颊些微的红润也消失殆尽。
李夕持这愕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将燕染放开。
“以後不要再挑战本王的权威,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燕染被他摔回到床上,虽然不是什麽很高的距离,但腹部却还是隐约作疼。只是悄悄咬了咬嘴唇,李夕持就立刻瞪了眼睛,做势就要掀开被子察看他的伤口。
燕染急忙一手按住了被子,浑身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李夕持又想要去摸燕染的脸,同样被避开了。
“你就这麽怕了我?” 李夕持有点不耐,他在床边坐下,上半身几乎就要贴在燕染胸前。
然而这一次,燕染的目光却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他好像在看望著床顶,又像什麽都没有看。魂灵似乎已经游离出了躺在床上的躯壳。
李夕持从未见过这样的燕染,心中不免紧张。於是按著他的肩膀轻轻摇晃,连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柔道:“难道我们就不能暂时忘了身份,好好说一会儿话呢?像沙漠里那时一样……”
燕染被他这样一晃,竟从嘴角中露出了一丝冷笑:“我从未甘心做俘虏,可你却忘不了自己是王爷。”
李夕持愕然,心中怦然一动,按著燕染肩膀的手也松了。
“那好……”他一手撑在燕染的枕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吧,你有什麽愿望,是离开这里还是放了你的族人?要我怎麽做你才不再把我当作王爷?”
静默,长时间的静默。
就在李夕持几乎就要再度丧失耐心的时候,燕染忽然又将目光转移到了他身上。
“我……”他一字一句的答道:“我想看我的孩子。”
第28章
那一天,燕染提出了自己的愿望,但李夕持却没有做出回应。
这种结局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高傲如李夕持,绝不可能真正做出任何妥协,而燕染心中似乎也已经不再暗含期待。
那个小小的孩子,与自己的缘分或许不过一年。或许他此刻正在京城的某处美丽宅院中健康成长著,李夕持会给满足他的所有需要,让他这一生过得富足而幸福……
这一个多月以来,燕染已经无数次地使用这种想象麻痹自己。然而与此同时,另有另一个更真实、更具可能的声音也始终在他脑中回荡,从来不曾消失。
不知不觉中,时间又过了两旬,待到後花园里的碧桃初绽时候,燕染已可以下地行走。
因他的坚持,小秋与夏枯已不再称他为“公子”。李夕持虽然已经很有段时间再没有来过这里,但偶尔还会“良心大发”差人送一点点心之类的东西过来。燕染也不再拒绝,每样得来的东西都会与秋、夏两人分了。
郑长吉离开之後,又有一位大夫每天负责探视燕染的病情,直到他被允许走出户外的那一天,燕染终於看见了那些被李夕持从大漠带回来的仙人掌。
长宽各占十五丈的院子里,除去用来走路的廊下一带,其余的地方全部堆满了金色、白色的沙土。十余株青黄色的仙人掌就生长在这片沙土上,它们之中,大的有碗口粗细,一人多高,小的却可以装进盆子里随时带走。而且这些仙人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