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赌我今天的运势吧,横竖总是要有问清楚的一天。
我拿另一只脚戳戳他,“柯洛。”
“嗯?”柯洛微笑,用脚趾夹住我。
“跟我做,比起跟舒念做,哪个更舒服一点?”
他的表情若算不上愀然变色,也相去不远了。难熬的沉默里他低头不吭声地擦洗着,过了一会儿说:“舒念永远是最好的。”
我把双手往脑后一枕。他妈的,这下好了吧,我为什么总是爱自取其辱呢,不挨两个耳光就全身难受吗?
“lee叔……”
我假装没听见,还在哼歌,起身拿了沐浴乳把自己涂了个仔细。
“lee叔。”
“什么?”
“对不起。”他道歉,有点犹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介意。”
喉咙有点痒痒地,我“哈”了一声,把胸口的泡泡冲掉,“介意什么?”
“lee叔,虽然很失礼,但我觉得暧昧不清更不应该,我也不想让你困扰。坦白说清楚,我永远都爱着舒念,虽然他不会回应我。”
“……”我从鼻腔里含糊哼了一声,“我知道啊。”
“我陪着你,但对舒念的心情是不会改变的。我跟你也不是在恋爱,我们就只是朋友跟床伴的关系,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直接跟我说吧,我们换一种相处方式。”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坦荡荡的,并没有映出我的脸。
我把胸口洗干净,哈哈笑了,“你想太多。”
他年轻正直的脸,那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在浴缸里坐着,温水漫过胸口,水压太高了,心脏有些作痛。我笑着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再邀请柯洛来我家。
我跟他只在公司里见,公事公办,点头打招呼的交情。
“lee叔。”
递过来的茶杯热气腾腾。柯洛帮我泡了茶,旁边还放一小碟榛子。
我笑着,“谢谢。”我喜欢慢慢吃坚果磨牙,对脑子对胃对牙齿都有好处。不想变老,就得哪里都多动。
柯洛对我挺友好,三天两头带东西给我,有时是几颗糖,有时是小盒的虾饺,或者装在保温杯里的咖啡。有时我桌上还会摆着一颗擦得干净的苹果,小孩子的玩意儿。
其实我们关系还是不错,只不过已退到暧昧线以外。
“漂亮吧?”一枝浅色的梅花送到我面前。
“呃?”
“楼下花园里的,今天居然开了,带一枝给你。”柯洛笑着晃了晃,而后俐落地插到我那万年只有两片绿叶的花瓶里。
“……”我不由得摸摸下巴。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还真风雅。
他送的这些琐碎小东西,若要说收买人心或者弥补,也未免太寒酸了点。这些于他都是顺手。吃到意外美味的巧克力,顺便给我拿两颗,新上的手剥核桃很鲜美,顺便带一把放我桌子上,如此而已。
只是不知道这种“顺手”究竟是什么心思。
柯洛还没什么事情做,便靠在我桌子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找我说话:“不知道过两天天气会不会暖和点。”
“怎么?有关系吗?”
“我请舒念过来玩,如果太冷的话怕他受不了。”
我“哦”了一声,继续慢慢在牙齿之间磨我的榛子。
“lee叔,你周末有空吗?”
“什么事?”
“要不要一起去看比赛,我有票。”
“我约了人打高尔夫。”
柯洛看着我,“你想打高尔夫的话,也可以叫我的。”
我笑了,“不敢劳你大驾。”
万一打到一半,舒念一个电话又把他叫走的话,我还怎么混啊。
跟柯洛在一起,就像在吃裹了糖衣的药片。甜蜜的感觉化得正浓,冷不丁就冒出来的苦味打个措手不及。
老这么吃,我的嘴巴受不了。
柯洛看了我一会儿,“lee叔,你生我的气。”
他用的是陈述事实的口气,我也不想装大头蒜了,抬眼道:“我生不生气,对你来讲很重要吗?”
柯洛突然有点尴尬,“你是长辈。”
妈的。
“记得我是长辈就好。”我笑着敲笔记型电脑键盘,开始忙碌,不再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