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看,李星阑的左脸被布条盖住,未被烧伤的右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嘴角微翘。棱角分明的下颌骨,线条干净利落,令陈铬无来由地一阵心悸,他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张李星阑未毁容时的面孔,那一定非常英俊。
这人睡觉的时候全身都挺得标杆笔直,很有些军人风度,如果没受伤的话,一定是个非常帅气的阳光大男孩。
可惜是个直男,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无法理解别人性向的直男?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陈铬一早上就脑洞大开,感觉身体被掏空。
不能再乱想了,他拿起长刀,跑到谷地里去打猎。
沉寂了一夜的飞禽走兽,因为忽然杀出一个牲口般的少年,全都惊醒过来,仓皇逃窜。
陈铬瞄准了一只肥美的大野猪,在他看来那野猪跑得实在太慢,也没什么杀伤力,于是便没有使用弩机,而是肩扛长刀,一路玩似的追着猪跑。
草丛里一片杂乱,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响声。
忽然间,陈铬赶到膝盖上一阵剧痛袭来,向前一个趔趄,脸朝下摔了个满嘴泥。
“射中了!”
一名少年收起弓箭,抽出匕首,向陈铬的方向飞奔而来。
“别——!”陈铬欲哭无泪,尔康手,大喊:“皇阿玛我是紫薇啊!”
那少年脚下一个急刹车,拖出一道尘沙,震惊地看向地下,不由自主感叹:“我瞄准的明明是只野猪,怎么变成了人?说得是哪国话,喂!你是野猪精?”
陈铬在他惊恐的目光下勉强站起身,一把抽出膝盖上的长箭,顿时血流如注,片刻后却又立即愈合。他甩了甩箭矢,血珠纷纷掉落,继而将长箭递给那少年,道:“你才是野猪精。”
陈铬转身,准备继续打猎。
那少年长得圆头圆脑,面目却十分清秀,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瞳仁如同黑曜石般灵动,穿着洗得发旧的窄身胡服,露出脚踝与手肘,少年人长得快,衣服已经有些不合身了。
他双手紧握匕首,拦住陈铬的去路,大喊:“你休想骗我!没有人能这么快就恢复,你是妖怪!”
陈铬懒得与他计较,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便不再理会。
没想到那少年活像只炸毛的野猫,拿着匕首就要阻拦陈铬。
陈铬无奈,果断夺了他的匕首,扯下那人的腰带将他双手捆住,最后一手提溜着衣领,将那人和其他猎物一起拖回了大树下。
陈铬将那少年扔在地上,忽然玩心大起,装模作样地对着正在掏耳朵的北辰大喊:“辰哥,给你弄了好吃的。”
北辰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围着那少年转了一圈,摇头:“啧,酸肉,还是你的味道好。”
猪队友!
陈铬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反被北辰一掌捉住扯进怀里,眯缝着眼睛嗅来嗅去,末了还伸出舌头来舔了舔脸颊,弄得一脸口水。
陈铬一把推开他:“……”
北辰熟练地修理猎物,调笑:“我看你倒挺喜欢的,硬了?”
陈铬力气很大,冷不防将北辰推了个趔趄:“粗鄙之语。”
懒得理他,陈铬围着那少年转了几圈,问:“你家在这附近么?是个村子?镇子?这是哪儿?”
那少年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
陈铬没得办法,将他独自放在一边。
李星阑醒了过来,拒绝了陈铬的帮助,忍着疼痛,慢悠悠爬到树下,问:“怎么回事?”
陈铬伸出食指,指向膝盖,感叹:“我也曾经是个冒险家,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李星阑:“?”
“你们当兵的都这么……不接触二次元么?”陈铬无奈,解释道:“我刚刚打猎的时候正在追一只野猪,被他射了一箭。伤口马上就好了,他非说我是妖怪。估计还想要替天行道,我没办法,把他绑起来了。”
李星阑声音依然嘶哑,但语气平缓,说:“孩子只是害怕,我去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陈铬耸肩,思想工作,这倒是姜云朗最常对自己做的。
一刻钟后。
肉还没烤好,李星阑就带着已经被松绑并且能自由活动的少年走了过来,那少年对他服服帖帖地,竟然没有因为他可怕的样子而排斥他。
李星阑盘腿坐在篝火边,背脊笔直,说:“他叫韩樘,住在五里外的灵运城,是韩国的属地。”
陈铬:“韩国?我以为过了黄河,东边都是秦国的国土了。”
他想起颜川给的羊皮卷,展开查看,然而实在看不懂。
李星阑看了一会儿,用手指着地图,分析:“运城、茅津渡、函谷关,是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斜线。”
陈铬的目光却完全跟着他修长的手指移动,胡乱点头,道:“我们渡过茅津渡的时候被戍卫军发现,就向……呃,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应该是向南跑了,渡口和函谷关离得这么远?”
李星阑手指一点,道:“对,我渡过黄河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被冲到南岸,想向南走武关绕过函谷关,没想到在山里遇上发洪水。”
陈铬:“你也要去秦国,为什么?”
李星阑目光一闪,避开了这个话题,说:“这不重要,以后再说。”
陈铬:“好吧。”
李星阑咳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道:“河洛、崤山一带水网稠密,加之应龙带来不少降水,许多河流泛滥成灾。我本来在山里疾行,不小心落水,因为山体走向的原因,一条支流竟然成了悬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