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王浑。”陈铬一时情急,脱口而出说了句家乡话,用力在他大腿上拍了一巴掌。随即耷拉着脑袋,无奈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我还给你刷过澡呢。”
“你不……”北辰说着,忽而沉默,目光复杂地看了陈铬一眼,莫名其妙地“呜”了一声,起身走到潭水边去摸鱼了。
北辰忽然抽身,陈铬的后脑勺冷不防砸在地上,撞出一声闷响。
他索性坐了起来,笑着对对面的两人说抱歉:“你们别听他胡说,其实辰哥心地很好,这一路上一直陪着我,帮了很多忙。”
他见蒙毅和钟季似乎不信,便补充了一句:“就是嘴上不饶人。”
蒙毅笑着打哈哈:“那是自然,哈,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陈铬:“别这么说,你也很厉害,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特别有用的人。”
蒙毅:“嗨!我哪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哥近日立下奇功,王上这才答应让我出门历练,谁知生出这些事端,还不知回去如何交代。”
钟季眉头微皱,对蒙毅说道:“公子,朝中之事,不应多言。”旋即向陈铬致歉,道:“弟,我等身为军人,万望见谅。”
陈铬摆摆手:“知道知道,我大哥也总是这……呀,我是说他总是这么告诫我:多做少问,为他人着想。你们不想说就不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北辰烤了十几条大鱼,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出奇大方地扔了一条给陈铬,头也不抬,道:“少罗嗦。”
他问也不问让蒙、钟二人,自顾自吃了起来,仿佛他们只是一堆空气。
陈铬以眼神向对面两人致歉,将鱼扔了回去:“没胃口。”
北辰怒目而视,扔了两条最小的烤鱼到对面的地上,埋头吃自己的。
陈铬顿时欢天喜地,抱着北辰猛亲一口,狗腿地帮他挑起鱼刺,道:“谢谢辰哥。”
北辰嘴里塞着个鱼头,高冷地点点头,再不多言。
陈铬一面剔着鱼刺,脑海中反复回想战斗时的情景,贴着北辰的耳朵,低声说:“我怕吓着他们,只告诉你一个人。”
人生的前十六年里,陈铬心中没有任何秘密,根本就藏不住事,这时候他的好奇心简直就要爆炸
北辰吃得高兴,任由陈铬贴在他耳边抚掌低语,将自己方才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末了,仅点评了两个字:“命大。”
陈铬问:“那些蓝色的光点是什么?”
北辰想也不想,十分清楚,说:“照你说的,应当是那人的生魂。只不过人虽活着,魂魄却已离体,看来距死也不远了。”
陈铬大惊:“那要怎么办啊!”
北辰白了他一眼,不答。
陈铬又问:“那团白光呢?”
北辰:“你拿得那把长刀,非金非石,乃是兵祖以天外玄铁所铸,其残魂附于刀上。腐尸吞噬了兵祖大部分的魂魄,令他无法进入灵山魂海,永不入轮回,或许就此……灰飞烟灭。”
陈铬抓住了关键,问:“兵祖是谁?他能有那么多魂魄?他的脑袋去哪儿了?人真的有灵魂?”
一连串问题令北辰听得耳朵冒烟,他轻轻“哼”了一声,深吸一口气,事关兵祖,他还是决定告诉陈铬:“兵祖,天神降世,一柄长刀斩尽世间不公,中原人不知其名姓,蚩尤乃是蔑称。阪泉之战后,轩辕氏挥师南下残杀我妖族,唯有兵祖陈上谏言。然而那轩辕氏认为妖族是人族的大敌,执意出兵。当时,兵祖以征服东夷,黄帝见他势大,早已心存芥蒂。人心鬼蜮,无可细表。总之,兵祖率兵南下,集结南方的人、兽、妖,建成九黎部落与黄帝对抗。”
陈铬:“你认识他?”
北辰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道:“兵祖于我如兄如父,逐鹿战场上,我与他同进退。他以天外玄铁铸造无数神兵利器,那本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必胜之战,却不料为奸人所害,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模样,大半九黎族人也遭了这无妄之灾。到最后,我方溃不成军,方才你也瞧见了,那贱女人砍下兵祖的头颅。只不过那也是兵祖自己的心愿,他不愿彻底沦为妖魔,若非如此,谁能伤他?然而颓势无可挽回,九黎就此不复存在。”
陈铬:“你是他的坐骑?真帅。是什么害了他?他变成丧尸了?”
北辰:“哼,鬼蜮伎俩,不提也罢。”
陈铬:“那他的头呢?”
北辰:“传言九黎姜氏一族,乃是兵祖的苗裔,她们在战场上仅夺回了他的头颅,将之请回苗疆,葬于血枫林。”
陈铬:“苗疆,五溪苗蛮之地?说不定他还是我祖宗呢。”
北辰嘲道:“异想天开。”
陈铬瞪了他一眼:“正常人都会这样想,我家世代住在沅水与酉水边上,是个苗族聚居地,姓姜。只不过我跟我妈妈姓陈,大哥还是跟爸爸姓,他叫姜云朗,是个很了不起的军人。”
北辰沉默不语,半晌,才说:“也说不准,应龙那老东西闻着你的味,游魂跟了你一路,将天戳了个洞,才下了这么些暴雨。即是不愿你走到此处,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终究还是来了。”
陈铬:“怪不得那时候我梦见一条大蟒蛇呢,但是它对我说的却是‘来’,这又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是很懂你们妖族。”
北辰失笑:“真龙算个屁,不过是条淫|乱暴虐的畜牲罢了。兵祖的化身是一条巨蟒,算你走了八辈子的运,数次得见兵祖残魂。”
陈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