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铬浑身酸痛、身心俱疲,看见大雨停歇,便四脚长伸,破罐子破摔般往河岸边湿软的泥沙上一躺,所幸不躲了。他双手捂着耳朵,搬起自己的脑袋往地上撞,大吼:“你到底有完没完?”
陈铬是真的不想跑了,任由那男人撕扯自己的衣服,生无可恋:“打打打,一言不合就开打。我哪里惹到你了,嗯?”
这回,那白发男人也不像之前那样凶狠,只是对着陈铬的衣服又抓有挠,终于凭着蛮力将防化服撕破,露出里面包裹着的少年,赤条条的。
他蹲在地上,对着陈铬仔细观察,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十分的疑惑,眼神极为迷茫。
陈铬的内心完全是崩溃的,非常生气,也顾不上什么礼貌,抓过那堆白色的破布砸在男人脸上。
那男人却一点也不在意,就像是被狗尾巴草挠了一下。破布“梳梳”下落,他打了个喷嚏,眼神跟着那堆破布一齐落在地上。
陈铬发现了问题的关键,试探性地问:“这身衣服有什么问题?你不喜欢紧身衣么,还是不喜欢白色?哥哥!我改还不行么?我以后再也不穿衣服了,真的。哇……”
说话间,陈铬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自在的,双手一会儿护着胸,一会儿又拦着……最冷的地方,最后气闷至极,大脑当机,干脆一把捂住脸,哭了起来。
白发男人趴在地上,四肢着地,形态与野狼并无二致。他鼻梁一皱,咧嘴对着那堆破布一顿撕咬,直到将裤兜扯坏,露出里面的绣花口袋。他便将口袋整个含进嘴里,砸吧两下,吐出一只完整的袋子——吞下里面的腊肉,留下湿哒哒的绣花口袋,和目瞪口呆的陈铬。
陈铬口渴得厉害,没什么眼泪,只是习惯性地抽抽噎噎,从指缝间偷瞄两眼,问:“消停了?”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他便长舒一口气,浑身上下仅余一条白色内|裤,试探着用手捂着内|裤站起身来,再缓缓放开。见那男人无动于衷,于是自言自语道:“这位先生对白色没什么意见,看来是不喜欢紧身衣。”
天光大亮,千万缕日光从水天之间迸发,洒落在两人的眼角眉梢。
那男人吃完腊肉,打了个饱嗝,终于平心静气。
陈铬看着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垂头丧气,问:“我可以走了么?”
那男人猛然握住他的手,一哆嗦,将陈铬的手掌攥得更紧,摇头。
陈铬迟疑了一阵,伸出食中二指,学着这男人初见自己时轻敲太阳穴的动作,问:“那我们一起走吧,呃,你是不是……这里,生病了?”